陸昭昭說不明白,實際上,她正在很認真地思考:
【要不強退吧?】
可強退倒檔是不可控的,假使倒到無關緊要的時間還好,萬一倒到什麼奇怪的時間點呢?
掙紮,掙紮!并且在被窩裡翻滾!大概是看上去太異常,貓型蛋黃酥很擔心地湊過來。
這隻蛋黃酥很擔心你!
陸昭昭就停住,伸手,他抓過來一頓吸。
“酥酥,變人!”
“啊?”
蛋黃酥不懂,但蛋黃酥很聽話,讓變就變。然後被陸昭昭拽下去,左邊臉親親,右邊臉親親。
豎起的耳朵證明了他的疑惑,但搖晃的尾巴又顯得他很開心;小少年很高興地也學着在她臉頰上親親,陸昭昭就咯咯笑起來。
“癢癢的……你頭發掃我身上啦!”
她把他頭發挽起來,又揉揉腦袋:
“變貓!”
“喵?”
陸昭昭又把小貓咪舉起來搓搓吸吸:“嗯?怎麼感覺你毛毛少了點?”
“被蜘蛛網粘掉了……”
“咦?!”
好吧。畢竟今天蛋黃酥也被粘網上了。盡管通過變回小貓成功脫身,但該粘還是粘。不過話說回來……
這貓都是假的,怎麼還能掉毛的?!
陸昭昭百思不得其解:“那之後一段時間加餐,給你養回來!”
蛋黃酥很高興:“喵!”
小貓咪真是無憂無慮,就算能變成人了,還是很容易開心起來。尤其他想要的東西本就不多:吃的,昭昭,現在兩個都有,他美得冒泡。
陸昭昭把他放頸側,躺平,深呼吸,平複了心情。
“首先——”她自言自語:“……我喜歡星星。”
她喜歡遲星文……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哪怕有一年沒見,這份心情并未真正淡去。她總是覺得他十分可愛,而這種看一個人哪裡都可愛的心情,好似已經不言而喻。
“但是——”
她猶豫道:“我應該……也不讨厭燃燃。”
雖然是腦袋宕機才冒冒失失親了個晚安吻,可之前他輕吻她眼角時,她也并不覺得排斥。不如說……
“嗚哇!我感覺我都不排斥!”
陸昭昭把頭埋進枕頭裡,嗚咽:“我是花心昭昭——”
畢竟,她真的覺得,但凡是自己的親友,她的接受度都相當高!可……可按方之茂的說法,不讨厭就是一種喜歡——陸昭昭想想也有道理,畢竟真正讨厭、沒想法的人,是無法接受逾越的社交距離的。
可、可這麼一算,她也太花心了吧?!
“不對,不對,不讨厭也不代表一定喜歡,能接受貼貼也不一定就是愛情……!”
她嘀咕,試圖給自己挽尊:“這麼一算,我可能也就真的喜歡那麼一二三四五……”
她放棄了思考,躺平在被褥上,放空,喃喃:
“我是花心昭昭。”
不但花心,而且很渣!天啊,她單是放遲星文鴿子都兩次了!
上次跟人家走近了些,後來又忽然疏遠了;這次又主動親人家,但在一起還是不會在一起的,她還不想違背和秦令雪的約定……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撩而不娶?!
她嗚咽道:“我是渣女了。”
蛋黃酥:“喵?”
她此番言論,若是給陸奶奶知道,定是要反思自己過往是不是把孩子教太好,才讓她會有如此離奇的想法……這才哪跟哪兒,怎麼就落到渣女的程度了?
但陸昭昭心裡頭實在是亂糟糟,半晌自暴自棄:“不想啦!明天再說!”
今日事能拖就拖,明日事明日再說*,明天的陸昭昭要頭疼的事情,和今天的她又有什麼關系的呢?
合理!
“啊,不過睡前得……”
她摸出了海螺。
【今天白天好像聽見了什麼……但後來都給忙忘了。】她想:【再聽聽吧。晚上信号也好點。】
這麼想着,就放到耳邊。
神通:寄音螺——發動!
聲浪緩緩湧來,似乎與之前都并無什麼不同。陸昭昭閉上眼睛,權當一種特别的催眠音樂。待到昏昏欲睡時,才忽然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呢……”
她一下就醒了大半,認真領聽起來。好在那聲音也像念經聲一樣,是循環播放的,且還要短得多,這才讓她能夠慢慢拼湊出全句:
“能……聽……”
“……有……人……?”
她念了幾遍,終于悚然地意識到,那是什麼:
“有人能聽到嗎?!”
-
“昭昭?”
亭曈擡眼看去:“怎麼不睡……有事?為何不心中叫我?”
“啊……我忘了……”
今天也守夜的亭曈搖搖頭,叫她過來,給她攏了攏沒披好的外衣:“發生什麼事了?”
陸昭昭就如實道來:“我在海螺裡聽到了聲音。”
可惜寄音螺是神通,她沒法給其他人聽,隻能把那句話複述給他,又道:“我覺得……那個聲音很熟悉。很像……佛子的聲音。”
很難想象她意識到這點時的驚訝和激動,幾乎立時就回應了“我在!”……然而那句話仍然重複,看起來是沒能傳達。
讓她覺得有點忐忑,又有點疑惑。怎麼都睡不着了,便跑出來找亭曈,想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看法。
“這樣啊……”
亭曈是沒能在這裡聽到什麼的,聞言思索起來:“你的神通,是【可以聆聽想要向你傳達的強烈心音】……是嗎?”
陸昭昭下意識點點頭;忽然後知後覺什麼:“哎?所以說,那就是說給我聽的?哎?所以說——”
這麼一想,并不是她借助寄音螺聽到了這些,而是這本就是傳達給她的嗎?仔細想想……那些死亡之音,或許本就詛咒着每一個生者,所以能夠傳達;而誦經聲又幾乎是與之同步,因此可以一起接收……很合理。
但這麼想來……
“莫非,是因為我能夠聽到這些聲音……”陸昭昭想到什麼:“所以,佛子今天才對我開口了?!”
“或許。”亭曈道:“【能夠聽見】,也許是一個條件。”
前置要求,觸發隐藏任務?!這個陸昭昭懂:“那我該怎麼回應他呢?”
亭曈想了想,道:“或許不必特地回應。”
“嗯?”
“你從前些日就開始聽這些聲音,但他今日才對你說話。”亭曈道:“我不知那位佛子狀态如何,但他反應興許有些遲鈍。你之後聽的時候回複一下,也許過幾日,會有新的變化。”
“對哦!”陸昭昭恍然:“那我試試!”
她看起來躍躍欲試,就要對着海螺“喂喂喂”。樣子是很可愛,亭曈忍不住彎彎唇角:
“明日再試罷。夜已很深了。”
他說:“先休息再說。”
陸昭昭:“……但我睡不着哎。”
本來好不容易有睡意了呢,這一折騰哪還能睡着?“我陪你坐會兒。”
亭曈自然不會拒絕她,默默騰出位置,又很自然地放了小墊子,這次是格紋的,陸昭昭看着就樂,坐過去,哈了哈手。
“晚上好冷。”
亭曈就要給她找外衣,被攔住了;她嘿嘿笑着,往他身邊靠靠。
“坐你身邊就暖和啦。”
他的體溫很高,她靠着他,就一點也不冷。看向遠處的黑暗,風聲裡除去獸嚎與蟲鳴便盡是靜寂。
她扭頭看。亭曈也看遠方,不知在注視什麼。
“你晚上守夜,就這麼發呆嗎?”
“嗯。打坐調息,神識會注意着四周的。”
“在這裡修行沒關系嗎?”陸昭昭說:“我都得注意中斷靈力吸收,還怪不習慣的。”
他們升到築基,早就習慣了無時不刻地吸納周遭靈力進行修行,已經變成呼吸一樣自然且不需要思考的事情。然而東古戰場環境特殊,反倒要費心中斷這種本能,着實有些難受。
亭曈則道:“于我而言無礙。”
到底是鳳凰,體質總歸與人類不同。陸昭昭“噢”了一聲,亭曈看看她,拉過她的手,包在手心裡。
“?”
“更暖和些。”
陸昭昭彎起唇角,看他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說起來……曈曈也不懂愛情呢。”
“你們人類的概念,我是不懂。”
亭曈道:“但對你的心,我懂。”
陸昭昭卡住,鼓了鼓臉,低下頭。
“鳳凰是很忠貞的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