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奕奕的老太太穿着整潔手上半點葷腥都不沾,“啥事兒呢。”
“肯定是你家莫岚有關,誰不知道她被闖了空門女兒還被打破了頭,可憐欸。”說話的嬸子手上還抓了把瓜子邊嗑邊扔,對着張桂鳳沫星子飛濺,“要我說你們家也忒狠心了,當初把大肚子的女兒趕出家門也不怕遭報應。”
“放屁,誰知道她跟誰鬼混懷孕了。一個賠錢貨還帶着一張嘴白吃白喝你願意啊!”張桂鳳開始指着鼻子罵人,盡顯潑婦本色,“看我不把你這張造謠的嘴撕爛!”
在旁人的勸阻下咬着瓜子的嬸子悻悻閉嘴,全村誰不知道你張桂鳳的算盤把女兒賣給隔壁村的老瘸子換彩禮給兒子娶媳婦兒。
隔了幾分鐘喇叭裡的聲音再次響起。
“莫家幺妹的女兒被人打破了頭,警察們需要查鄉親們家裡的磚頭,大家把沒用的闆磚擱到院子裡頭,辛苦鄉親們配合了!再重複一遍,再重複一遍。”
另一頭,王大娘眼睛一轉就知道跟王大河和警察有關,想起擔驚受怕的心情對着李興國他娘就擠兌上去,“你之前找我做媒,打聽莫岚的消息想讓你兒子娶人家,不會是你兒子不滿意那傻子拖油瓶,滅的口吧!”
說話的聲音極大,嗓音更是尖利直接傳出老遠。
在街坊領居指指點點的嘈雜聲裡李興國他娘黑紅的臉上更紅了,被氣的。
什麼闆磚沒影的事!
“我兒子不可能做這種事,他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要光宗耀祖飛出山窩窩當鳳凰的。”趙紅豔眼睛一瞪,眼裡兇光畢露,“要不是我兒子喜歡我才不願意他娶莫岚,我還嫌她水性楊花、未婚生女不配做我兒媳!”
說完後慢半拍想起前幾天在竈台裡發現的紅磚,紅磚中間顔色更深,她以為是廢棄的磚頭。越想越不對,一哆嗦就要回家。
“你說了不算得警察說了才算。我們姐幾個幫你把屋子裡的磚頭都拿出來,絕不讓你累着。”王大娘一聲招呼身後的幾個姐妹就過來一個握着趙紅豔的手把剝了一半的蒜拿走,一個挽着趙紅豔的胳膊親親熱熱地一起往李家走。
瘦小的老太太近乎被架起來,一群人如蝗蟲過境一塊闆磚都不放過。
趙紅豔氣急敗壞左攔一個,右邊的人就跑去豬圈,轉身去豬圈,左邊那個就跑去雞棚。王大娘慢悠悠地左右巡視從屋裡到倉庫,晃了一圈就找到幾塊墊桌腳的,現在就剩廚房了。
入目是貼了一圈白瓷的竈沿,一旁切了一半的小青菜還在案闆上,案闆的一旁是半人高的酸菜缸。四四方方的鍋頭上嵌着一口黑黝黝的大鐵鍋,鍋裡正燒着水,水“咕噜咕噜”地冒泡。鐵鍋下面柴火燒得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不是吧!
帶着莫名的預感她趕緊拎起小闆凳旁邊的燒火棍就開始往裡面捅。
“殺千刀的你幹啥啊!”趙紅豔拉長了臉,拽着王大娘的胳膊就要往外拉,她心疼地看着被糟蹋的草杆、樹葉還有木柴。
裡面的東西都被王大娘扒拉遍了就是沒有闆磚。
第一個檢查的當然是最有嫌疑的李興國,在小鄭警察目光灼灼的視線下李興國憋屈地領路,而五人一進房門就聞到嗆人的濃煙。
小鄭警察與新人警察立刻沖進廚房,萬幸沒有形成火災,在滿地狼藉中對兩人做嚴厲的批評教育。
滿地的污糟,還有沒燃盡的木柴都像厲鬼索命一般,李興國心理咯噔一下根本沒發現他娘偷偷投來的期期艾艾的目光。
手牽手的母女兩人在不大的廚房搜尋起來,王大河得了媳婦兒的一瞪眼也跟着找。莫語和小鄭警察蹲在竈台前仔細摸索,心裡都沉甸甸的,如果李興國真的把沾了血迹的磚頭扔進去燒個幾天幾夜這證據就算完了。
趙紅豔扯着兒子的胳膊目光不住的往旁邊的酸菜壇子上看,李興國根本沒注意滿腦子都在想那磚頭怎麼會消失了。也許是在最裡面,也可能燒碎了,一片碎磚根本治不了他的罪,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比警察和苦主更想讓“兇器”出現。
小小一隻被媽媽說不允許接觸火的莫語站在新人警察身邊目光一直追随着李興國,也發現了趙紅豔的目光。她走到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酸菜缸面前墊腳。
看,看不到。
王大河湊過來彎腰一撈“兇器”連帶着棉布一起被大衆發現。
“兇器就是這個,上面還有血哩!”王大河摸着後腦勺笑得憨厚,“我婆娘就愛在酸菜缸裡壓石頭磚頭之類的。”
李興國惡狠狠地盯着他娘恨不得啖其血肉,他的通天路都毀了!被這老娘們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