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莫語遲疑地重複一遍,爸爸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也是在她人生中從未出現的角色,即使在她上輩子成為怨靈的時候也沒見過。
是在媽媽人生低谷直到死亡的時候也沒出現的存在,這樣想着莫語眉頭緊鎖對她生物學上的父親沒了半點兒好感。
莫岚倒是有些無措,要是女兒問起她的爸爸是誰她該怎麼回複,小語是不是憧憬有個偉岸如山的爸爸,一個家庭裡沒有爸爸對孩子造成的影響等念頭一個又一個從腦海裡劃過。
她不能剝奪孩子的知情權。
“小語想知道爸爸的事情嗎?”莫岚從床頭拿出上鎖的鐵盒躊躇地問道,她又怕孩子知道爸爸後跟她不親了。
“我……”不想,莫語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剛聽到一個詞莫岚就明白了,女兒還是好奇的,不然小語就不會回話了,畢竟怎麼會有小孩子對媽媽的另一半不好奇呢,“就知道小語想知道,從哪裡說起呢……”
突然就進入了夜間談心模式,莫語生無可戀地坐在床上被媽媽拍背,她是真的對所謂的父親角色不好奇。
“你爸呢,不是個好人。”
這話一出莫語眼睛都睜大了。
“那時候我還在上高中,班裡的老師是下鄉插隊的知青,老師他人說話好聽人也風趣經常給我們講大城市裡的生活,現在大概也是在教書育人吧。”
就在莫語以為是這個知青老師哄騙了媽媽然後一跑了之回城的時候,莫岚話鋒一轉說起了郵票。
“大城市人交朋友可文雅了都是用筆彙友,我寫了封酸詩,用撿破爛賣的錢買了郵票,填寫了從報紙上看到的地址就寄了過去。”莫岚把鐵盒子打開露出泛黃的信封面容懷念,懷念起當時的少女心事。
本來她也隻是一時興起根本就沒想過能收到回信,可是她收到了。
莫岚把第一封信拆開給女兒看,“你爸的字迹潇灑又磊落,真的好看。”
懂了,這就開始學。
莫岚看女兒看得認真就把信全拆了讓女兒玩。莫語認真盯着上面的字迹一字不差地刻印到腦子裡,尤其是被黑筆标出來的部分,什麼“你是我一直遙望的星星,我一直看星星一樣的看你——月”、“今天下雨了,我的心也在滴雨”這幾句。
能圈起來肯定是因為媽媽很喜歡。
“然後我們每個月都會通一次信件,直到他邀請我去北京做客。我又沒有錢坐火車,當然拒絕了。”莫岚理所應當的說道,可誰知道她娘說要帶她相親而相親的地點就是北京。
相親像是一場鬧劇,倒是意外和筆友見了面,他個子很高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眼鏡摘下來睫毛又濃又長。兩人都喝醉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而床頭放了一沓錢之時,她就決定把萌動的春心掐滅。
但對小孩子來說認為自己是出生在父母相愛的環境下比較好,莫岚開始編故事。
“我又不能直說沒錢就沒有回這封信。”莫岚指着對方寄來的最後一封信說着,“可是,他看我沒回一下子給我寄了三十多封信,上面還戴着他的畫像。”
“我一看長得這麼帥當場就喜歡上了。”
莫語看着畫紙上看不出五官輪廓的塗鴉小人說不出長得好看的話來。
“繼續通信之後他來村子裡找我了,然後我們談了一場戀愛,接着就有了小語。”
專注記錄字迹的莫語擡頭,她知道最關鍵的部分來了,媽媽懷孕被趕出家門時這個父親在哪裡,在幹什麼決定她要不要把人滅口。
“然後……你爸出了意外死了。”莫岚清一清嗓子盯着她畫的那人自畫像小聲地說道。
死……了?
那就沒辦法了。
總不能讓爸爸像她這樣變成怨靈來保護媽媽。
莫語點了點頭又問,“信的數目不對,少了三十封?”
莫岚腦瓜子飛速運轉,她剛才就不應該說他寄了三十多封信,“和我在一起後你爸他好面子,把那三十封情書自己藏起來了。”
根本不太懂男女之間感情拉扯的莫語輕而易舉就被莫岚忽悠過去。莫語很快就對便宜爸的字迹不感興趣了,畢竟一個死人是永遠也趕不上一個活人。
特指死了的爸爸永遠也比不上莫語在媽媽心裡的位置,但為了讨媽媽歡心學一學媽媽喜歡的字迹還是可以的。
平安過關,莫岚擦一下額角的虛汗收拾完信後,拉了燈。
第二天,莫岚很放心地把女兒交給大黑,并囑咐女兒有不認識的人或者奶奶來了就去隔壁王大娘家。
她拎着一麻袋的綠茶瓜子要去電影院門口賺錢了!
迷迷糊糊聽完媽媽的囑咐的莫語聽到關門聲後頭一偏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是饑腸辘辘的肚子把她叫醒的。
莫語下床自己洗漱完,吃了媽媽留下的早飯,在同一時間抱着粉色兔子玩偶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書。時間嘀嗒地流逝莫語也沒感覺時間多快,在媽媽外出賺錢的日子裡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即使她把媽媽的課本翻了個遍也還是不會數學這門,她不會要怎麼教媽媽!所以王狗蛋找的人怎麼還沒到!
臨了中午莫語才聽到拍門的聲音,她揉亂了大黑的頭頂的毛,從門縫一看是興奮的王狗蛋和一雙大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