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語怎麼跟貓一樣走路都沒聲音呀。”莫岚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兒笑着打趣。
莫語噌噌跑到媽媽身邊一雙黑沉沉的杏眼直勾勾看着桌上的信。
“小語想要?”莫岚将一沓信疊在一起晃了晃,好笑的看着莫語的腦袋随着信左右搖擺。
莫語點頭,上面媽媽喜歡的字迹還沒學會,正好當做練字的。
纖細的手劃過泛黃的信封,莫岚一口答應,“那等媽媽把郵票拿下來好不好?說不定以後賣了值好多錢呢。”
雖然現在就幾分幾毛。
說到就做,莫岚把信封拆下來走到廚房,在蒸汽的催發下,用鑷子輕輕一碰,印着外國女人的郵票就完好無損的取了下來。
莫語就像跟屁蟲一般跟在莫岚身後,莫岚舉着鑷子小心避讓着一不留神就會撞上的矮墩墩,好不容易把所有郵票取下來放進紅皮書裡,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往常這個時間莫岚在城裡擺攤,莫語在診療室和柳意州學習或者自己在家聽廣播發呆,可現在一時之間閑下來,莫岚也不知道幹什麼。
她看向客廳沙發上擺弄收音機零件的莫語,意識到收音機沒了,怪不得沒有聽到那首蘇聯的歌。
莫語看着桌子上的軟排線和綠色電路闆按照記憶将排線和公插頭母插頭連接,流水線組合而成的産物複原起來并不麻煩,除了……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遮蓋了眼底的心虛,莫語将碎成渣的外殼悄悄扔進垃圾桶,外殼碎了,固定的螺絲也沒了作用,莫語思考片刻又把螺絲扔進垃圾桶。
看着眼前十分凄慘的收音機,天線顫巍巍的搭在桌子上,支架艱難的支撐着大塊電路闆,看樣子馬上就要碎了。
但莫語确定,這個收音機是正常的,可以發出聲音。
她小心翼翼的摁下旋鈕,首先出現的是滋啦滋啦的電流聲,很快略微模糊的男聲唱起了耳熟的蘇聯樂曲。
昏昏欲睡的莫岚瞬間睜眼,驚訝地看向正在用膠布纏收音機的女兒,雖然是破爛成那個樣子的收音機。
這一刻莫岚決定一定要把孩子的第一份手工收起來,長大後是多麼珍貴的回憶。
莫語仍然認認真真纏着膠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黑曆史已經被惦記上了。
傍晚吃了晚飯,莫岚本想端着小闆凳和女兒在門口乘涼吃西紅柿聽廣播,但摸到錢包裡的準考證瞬間,什麼享受涼風的心都沒了。
歡快雀躍的心情散去焦慮與恐慌占據大片心神。
這可是高考!她能畢業都是老天開了眼……
越想越難受,莫岚都想啃指甲了。
她看着捧着西紅柿的女兒,紅彤彤的西紅柿有對方半張臉大,一口咬下去,果肉沒吃多少,酸甜的汁液先是弄了滿臉。
腳邊的大黑正嗚嗚直叫,眼饞的不行。
“小語,教媽媽學習好不好?”莫岚拿着手帕一點一點擦掉女兒臉上的西紅柿汁。
莫語把啃了一半的西紅柿放到碗裡,一本正經的點頭,牽起媽媽的手。
莫岚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髒爪爪,忍了忍,沒忍住橫抱起女兒就往水龍頭哪裡走。
嘩啦啦的水聲之中,趴在地上的大黑悄悄探頭,整個身子豎起,前爪扒拉着碗伸長了舌頭,用尖牙咬住被莫語啃了一半的西紅柿,後肢一撐叼着西紅柿鑽進窩裡兩口就吃進了肚子。
從這晚過後莫岚就确認了用學習緩解焦慮的方針,她親測,很有用。
準考證上的考試地點在城裡的中鐵一中。
高考當天中鐵一中可謂是人山人海,送考的人絡繹不絕,天剛蒙蒙亮就有賣早點的小攤占據了好位置。穿着白襯衫的男青年女青年焦灼的等在鐵門口,身旁的父親母親豪不手軟給孩子買着吃的,同時喋喋不休的叮咛着什麼。
莫岚牽着莫語手上一人拿着個肉包子站在角落裡邊吃包子邊四處收集消息,旁邊的女同志在父母的叮咛下緊張的臉都白了。
大家都是家長送孩子考,而她不一樣,是孩子送家長。
想到這她就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啃包子的莫語耳朵立刻豎起,她聽到了媽媽的笑聲,等她擡頭又什麼都沒看到。
應該說她看到了和前幾天和媽媽聊天的對象,沈阿曼。
“曼姐,麻煩你幫我看看小語了。”莫岚不好意思的說着。
“看看孩子又不費多大事兒,而且小語這麼可愛。”沈阿曼笑着想要摸一摸莫語白面團般的臉卻被躲開了。
多情的桃花眼撞上沒有半分情緒的杏眼,沈阿曼視線緩緩遊離,看着還挺兇。
突然悅耳的鈴聲在人群中炸開,鐵門也被看門的大爺打開,在志願者的努力下,烏泱泱的一圈人開始排隊進入。
這一考就接連考了3天,最後一場結束,莫岚随着談論的人群離開考場,看到在門口站成一排的莫語、柳意州才有了真的結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