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月說完就一溜煙跑沒影了,不給雲歇半點阻止的機會。
向她這種跟在林阙身邊的人,自然是能看明白自家殿下的想法,如今有了機會,當然要幫殿下和公子創造獨處的機會了!
今日喜上加喜,寶月仿佛看見了漲月錢的美好日子。
雲歇沒有過多在意他,擡腳走到了林阙卧房的門前,伸手的前一刻想起方才寶月說林阙正在睡午覺,于是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門發出一聲極輕的吱呀,雲歇轉身合上房門,慢慢的向林阙床榻的方向走去。
林阙此時隻着一件單薄的寝衣,半張臉都被被子遮擋着,隻露出一雙眼睛來,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
雲歇的注意力都在那雙眼睛上。
那眼下一片淺淺的烏青,一看這些日子就沒怎麼好好休息過,以林阙的耳力,不至于叫他走到床頭了還不醒過來,如今這般模樣,是真的累着了,難得熟睡。
雲歇搬了個椅子坐在他身邊,低着頭看着林阙的臉,竟然也漸漸看的入了神。
許是因為一整個少年時代都被困在燕王宮那處堪稱是在夾縫中建立裡的殿宇,那處是個終年見不到陽光的陰冷地帶,後來的他格外貪戀陽光。
旁人都怕陽光刺了眼睛,他卻不,還偏偏就喜歡在陽光底下睡覺,即便是卧房裡也要把床榻安置在窗戶底下,一層紗帳都不挂,就為了叫陽光照在身上。
雲歇的目光從他的眉宇之間順着高挺的鼻梁劃到被子,略一皺眉。
伸出手動作輕巧的将被子拽下去,露出了鼻子呼吸,睡覺遮住鼻子可怎麼行。
林阙被他鬧的皺緊了眉頭,迷茫着睜開眼,正與雲歇對上了視線,二人俱是一怔。
剛從睡夢中醒來,林阙的眼眸上都泛着一層水霧,在陽光底下瞧着更是水潤,光線一打,連那略顯硬朗的輪廓都柔和起來了。
縱使林阙在他面前總是愛撒嬌賣乖,但如此這般柔軟的模樣也着實少見。
好吵,
雲歇恍惚的想,他好像又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接着一聲,搞得鼓膜都陣痛了。
林阙則是一陣恍惚。
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太過溫暖舒适,林阙的大腦一時間也不太清醒,望着雲歇的眼神裡帶着迷茫,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子歇?”
才一出口,林阙自己先搖搖頭,又縮進了被子裡,聲音從杯子中傳出來都是悶悶的:“不對,不對……他進不來,我做夢了。”
雲歇忍住笑意,擡手拍了拍這個縮頭烏龜:“幾日不見,殿下的腦子轉的都慢了。”
被子裡人的動作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僵住了。
林阙指尖探出來抓住被邊,輕輕的往下拽了一點,露出一雙眼仔仔細細的瞧着雲歇,下一秒他坐起身來撲進雲歇懷裡:“子歇!”
雲歇被這人砸的往後一仰,好在他很快穩住了身形,擡手将林阙牢牢抱在懷裡,兩手環着他的腰肢,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瘦了。
“子阙呀……”雲歇眉眼彎彎,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愈發不穩重。”
林阙的一整個少年時代都不曾肆意過,如今一日大似一日,眼瞧着就要及冠了,倒是生出幾分孩子氣來。
正如此時,林阙将臉頰往他懷裡蹭了蹭:“就隻在你面前這樣而已,子歇莫要洩密。”
雲歇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臉上笑容一收,揪着林阙的後脖頸将他扯出自己的懷裡,無視林阙那暗含委屈的眼神。
驟然離了那溫暖的懷抱,林阙一撇嘴,但轉念一想雲歇能容忍他在懷裡躺一會已經是難得了,貪多嚼不爛,總得一步一步來。
他狀似無意的瞥了一眼雲歇的懷中,又飛快的收回了視線。
他早晚要賴在那懷裡不出來。
雲歇努力無視林阙那露骨的眼神,轉而提起正事,将這幾日外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林阙複述了一遍,林阙也是不是插上一句,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算融洽。
雲歇沒意識到,這事本可交由下面的人彙報的,根本用不着他來說。
林阙意識到了,所以他笑的更開心了。
“子阙?子阙?”
“啊?”林阙身子一抖,回過神來,面前的雲歇正用那一雙桃花眼望着他。
糟糕,林阙暗道不好,怎麼在這個時候走神。
“罷了。”雲歇輕歎一聲,不與他計較,伸手将林阙按回床榻上,又去為他蓋上被子。“你這幾日應該也沒能休息好,如今放下心了,且先安心睡一會,别的都往後放放。”
林阙順着他的力道躺下去,又擡手攥住雲歇要抽回的:“你要走嗎?”
活脫一副你要走我就不松手的架勢。
雲歇妥協,索性反手握住他,低眉道:“不走,陪着你,等我們太子殿下醒了,繼續與您彙報呀。”
“我覺得你在把我當孩童哄。”林阙嘟囔。
雲歇眯眼歪頭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