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也很快送來茶水點心,一壺碧螺春,一碟荷花酥,一碟綠豆糕,一碟豌豆黃,茶香撲鼻,茶點小巧雅緻。
隋妤君問夥計今日唱什麼戲,夥計笑道:“客官,今日不唱戲改唱曲兒了,這不縣裡有新鮮事,掌櫃的特意改的,保證讓客官滿意。”
夥計臨走前貼心地關上房門。
赤縣的新鮮事?
樓下戲台傳來鼓樂,三人聞聲望去,一位粉裙白衫、頭簪杜鵑的清秀姑娘抱着琵琶款款走出,屈膝行禮,坐在紅漆木圓凳上,素手撥弄幾下琵琶,落珠之聲讓衆人安靜下來。
她對台下樂師點點頭,琵琶撥弦,琴聲相和,紅唇輕啟:“春日晴好,莺啼婉轉,似訴哀事一樁……”
她的聲音如唱詞所唱,婉轉動聽,吸引衆人繼續往下聽。
樓下另一處雅間,裝潢全然不同,并不與戲台相通,三個學生正與縣學的幾個學子奮筆疾書。
縣學學子叫來了孟維光做見證,孟維光坐在一旁喝茶觀察他們,心中疑惑為何不見昨日在書店遇到的那個人。
縣學學子們請孟教谕出了道題目,與梁其文一道現場拆開。
梁其文信心滿滿打開了元襄之的試題,笑容瞬間消失,葛潇潇湊上去看,發現竟是要他們以“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紛”為題寫一封家書。
不考策論經義,居然考寫家書?
對方在催促,葛潇潇将題目展示出來,讪笑解釋道:“我家先生出的題有些怪,諸位見諒。”
再看孟教谕的題目,中規中矩,讓大家作詩一首。
孟維光好奇,也走過來看葛潇潇手上的題目,上面的字迹有幾分眼熟,思索一番後他問葛潇潇:“這位姑娘,這字是你們先生寫的?”
葛潇潇不明所以,點點頭。
孟維光繼續問:“是不是二十多歲,樣貌清俊,還有一位姑娘稱他作表哥的?”
葛潇潇繼續點頭,說道:“我家先生的确年輕,你說的姑娘應該是隋姐姐。”
“他們今日可來了?”
“來了,就在樓上雅間。”
“多謝告知,告辭。”孟維光喜上眉梢,丢下幾人,推開門出去。
“幾位勿怪,孟師兄個性跳脫,我們開始吧。”縣學的學子一一分發筆墨紙硯,另派了一人計時。
樓上雅間對樓下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琵琶女的唱詞纏綿凄婉,孫紹和閉上眼睛手指跟着比劃,很是享受。
今日出門隋妤君帶了把團扇,掩住下半張臉打量下面的琵琶女,細細分辨唱詞。
“可憐阿爹一病不起如天塌,女兒我一十三年苦作馬,難言其他……”
隋妤君聽到這裡,反應過來,原來是在唱關秀的故事,這幾日審案,許多百姓在縣衙外面圍觀,有好事者改編成故事唱出來确實新奇,這家茶樓的掌櫃是個做生意的高手。
孫紹和也聽出來了,說與元襄之聽。
“孫兄可會怪罪他們?”
孫紹和搖頭,說道:“悠悠衆口難堵,我倒是好奇在她唱的故事裡本官是不是個好官。”
“孫兄兢兢業業,百姓都看在眼裡。”元襄之說道。
這時後面出現敲門聲,他們以為是夥計來添茶,便請門外之人進來,沒料到進來的是孟維光。
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臉上卻笑容洋溢:“終于尋到你了,兄台。”
元襄之一愣,他怎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孟公子這是?”
“昨日一别,我猜到兄台是從京城來的,正巧我師弟們約了你們切磋學問,我以為今日會見到你所以跟着師弟們來茶樓,誰知沒見到兄台,其中一位姑娘告訴我你在樓上,我便一間一間問過來,這才尋到你。”
孟維光很開心,眼裡隻有元襄之一個人,忽略了坐在圍欄那邊的隋妤君和孫紹和二人。
直到元襄之請他落座,這才發現縣令大人也在,忙作揖行禮。
他笨拙的舉動逗笑了隋妤君。
“姑娘也在,有禮了。”
孟維光臉色開始發紅,隋妤君不再笑他,同孫紹和一樣,轉過頭去繼續聽曲兒,不打擾他們二人。
孟維光對唱曲兒不感興趣,幾次欲言又止,元襄之哪裡看不明白,隻好主動問他:“孟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不知兄台師從何人?畫師可還願意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