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城官處登記了姓名，領了号牌，葛潇潇三人不知私下商量了什麼主意，每日早起繞城跑。

“在荒郊野外呆兩日，還要與别隊競争，你們兩個現在的體力還不行，趁現在還有幾日功夫，我們多多鍛煉，臨時抱佛腳說不定也有奇效呢。”葛潇潇來回踱步鼓勵梁其文和馮久年，她擡頭望一眼天色，“如果歇夠了起來接着跑。”

馮久年雙手撐着膝蓋，氣息稍微平複：“經過顔氏布坊時咱們去看看隋姐姐吧。”

葛潇潇應道：“可以。”

梁其文投來贊許的目光，昨日他們聽聞顔七趕在報名截止前領了号牌。顔七的實力他們沒摸透，但她身邊有幾個武功高強的高手，秋操增試她必然要帶兩個高手同去，如此一來，顔七的隊伍成了擋在他們三人隊伍面前的一座大山。

于是，趁着隋妤君在顔氏布坊，他們三人好去探探顔七的底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們在做準備，别的隊伍也在做準備，自從三人開始繞城跑後，城中也興起了繞城跑，年輕人居多，其中不乏女子的隊伍。

馮久年恢複大半，一個靛青布衣的少年自他身側嗖的跑過，他注視着少年矯健修長的四肢，一時鬥志昂揚，“不歇了！我們不能叫人家笑話。”

言罷擡腿往前跑去，葛潇潇邊跑邊笑：“就該如此。”

梁其文長歎一口氣，認命般跟上。

這幾日的顔氏布坊生意好轉，顔七在櫃前翻賬本越看開心，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探頭望了一眼還在忙活的隋妤君，取出鎖在櫃子裡的東西，泡了一壺金橘團飲，趁空隙悄悄端了一杯給她。

沒過多久，隋妤君扇着扇子走到顔七身邊坐下，顔七立即拿過扇子替她扇風，動作熟稔。

“顔七姑娘如今這樣我反倒不太習慣。”如同常年覆雪的火山開始化雪，露出火山原貌。

隋妤君将被扇亂的碎發勾至耳後，瞧見桌上有水，自顧自倒了一杯。

“我來我來。”顔七提起茶壺倒水。

白瓷茶杯中是晚霞似的橘黃色，隋妤君輕嗅，和方才一樣的酸甜滋味。

“據我所知附近不産金橘，現下也并非金橘的時節，顔七姑娘這杯金橘團飲花了不少銀子吧。”

送禮送到了識貨之人手中，顔七接着給她打扇：“自然是隋姑娘值得。”

隋妤君歇了一會兒，邀顔七坐下，與她商量這幾日發現的不便之處。

“借秋操增試的噱頭，這兩日來做衣裳的男男女女多了不少，庫房裡囤積的布料勉強供應得上，隻是做衣裳的多了，你家的裁縫繡娘恐怕難以在期限内做完。”

隋妤君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這是我編的配色口訣，尋常不易出錯的，如若遇到心中猶豫的客人，可直接幫她選。”

顔七接過這張紙，總共百來個字，簪花小楷寫得秀雅飄逸，讀起來朗朗上口，她揣進袖中，說道：“晚些時候我念給嬸子們聽，多念幾遍她們也就能背下來了。至于裁縫繡娘不用擔心，我可叫幾個工坊裡的嫂子大娘們也來幫忙，做些粗淺的裁剪活計不成問題。”

“不會耽誤了你其他工坊裡的事？”隋妤君又倒了一杯金橘團飲，上一回喝它還是在風月樓的時候，她今日得多喝幾杯。

“工坊隻是白日忙活，可使些銀錢請她們晚間一起做。此時此地，保不準哪一日打起仗來，讓大夥多存些銀子好逃命。”顔七語氣平淡，如同聊家常。

隋妤君聞言，喝水的動作一停，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她在臨縣和宿月城的時日裡，聽人說了許多事，西北邊境近年雖無大戰，但周邊小國時不時弄出些動靜，攪得百姓煩不勝煩，心寬些的舉家遠走他鄉，留下來的大多是因為故土難離。

再加上駐守士兵的家眷、漂泊遊子、因為各種各樣原因不得不來此地的人，組成了如今的邊境小城。

比起遠在京城、中原大地的百姓，邊境的百姓多了份面對性命危險的從容。

隋妤君望着布坊門外的街道，男女老少人來人往，對面小攤上賣菜的大嬸叫賣聲像曲長調，斜對面的湯餅鋪子生意依舊紅火，偶爾有幾人喘着粗氣的青年避開推車跑過門口。

難道明知戰火易起，就不繼續生活了嗎？

隋妤君将杯中水飲盡，說道：“既然你們忙得過來，我明日在外頭貼張告示，以慶賀中秋之名做紅票或是賒銷。”

“隋姑娘預備如何做呢？”商人的嗅覺靈敏，顔七來了興緻，請她到庫房細說。

臨近午時，布坊客人不多，二人來到庫房，隋妤君正色道：“你是知道的，不論大小商販每逢年節都會争先恐後做出些優惠來吸引客人，但是尋常的優惠手段客人見慣不怪，早早沒了興趣，我們做文章要在優惠手段上做。”

顔七點頭稱是。

“紅票我們不能隻做紅票，直白得給了便宜倒不如用關撲的法子來給客人紅票。”隋妤君記起在風月樓裡的遊戲，用的是姑娘們的東西來做關撲的賭注，與尋常街上的關撲略有區别。

“關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