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文立即打斷他的話:“早晚都要寫,還是早做準備。”
“去你屋内,我要看着你寫。”馮久年憤憤道,盡管他知曉梁其文文章寫得快,但如果自己與之多多接觸,說不定寫文章的速度也能變快。
“請便。”梁其文說完便朝左走,推開了房門。
“我也去。”葛潇潇立即跟上。
腳步聲伴着房門開合漸漸消失,屋内二人才松了口氣,大口呼吸起來。
方才聽到葛潇潇的聲音,二人立即屏住呼吸,生怕被發現屋内有人,差點要憋死了。
雖然二人心裡清楚學生們能猜到他們的關系,但好歹表面上有分寸,明面上規規矩矩的,畢竟年長他們許多,為人師者,不能誤人子弟。
“不知是什麼時辰了。”隋妤君伸手撩開床帳,發覺月色透過窗棂灑到床前,床前亂放的兩雙鞋在月色中格外醒目。
元襄之撈過她的胳膊,塞進被中,“還未穿衣,仔細着涼。”
“我現在渾身都暖和,不冷。”達成所願的隋妤君笑意盈盈,心情極好。
原來和心愛之人做這事是這般快樂。
對方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牽扯着她,不是提線木偶那樣被動的牽引,而是以她的心意為主,全身心奉獻于她。
她心道元襄之不枉他探花的名頭,是個聰慧的,書上的内容看了就會。
元襄之卻是起身穿衣,慢條斯理的,寬肩窄腰、身形輪廓一一展現。
暗道幸好自己此前将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連坊間話本也偷偷看過一些,不然今日定會出醜,還不好收場。
而且他能确定,明日她一定會記得今夜發生的事。
待他穿好衣物,回頭看隋妤君時,見她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心中無限熨帖,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說道:“我去找夥計要點熱水來,你先歇着。”
隋妤君無有不應,乖巧地點頭。
見此情景,元襄之又摸了摸她的頭發,眼中滿是愛憐,忽而想起了一事,同她商量:“醫館大夫開的藥可治你每月癸水腹痛,明日起我煎藥送來?”
隋妤君眼珠一轉,意識到這是個可以拿捏他的時機,拉住他的衣袖就要提要求,結果元襄之眼疾手快制止她伸手。
“有話直說,我答應你便是,手别伸出來,秋天夜裡涼。”
隋妤君輕哼一聲:“你若煎藥端來,那我要你親自喂我,不是你煎的喂的我一口不喝。”
“嗯,阿妤可要說到做到。隻要你願意喝,我不過多動兩下手而已,甘之如饴。”元襄之掩好床帳,推開門走了出去。
隋妤君躺在床上,思緒發散,心裡想着喝藥時如何拿喬,如何捉弄元襄之。
不多時,熱水來了,在她沐浴洗漱時,元襄之不僅将自己也清理一番,還收拾了桌上的酒菜,端來熱騰騰的飯食。
“方才不曾正經吃飯,現在好好吃一些。”元襄之依舊用公筷先給隋妤君夾菜。
他夾什麼菜隋妤君便吃什麼菜,毫無半分之前的不喜。
“潇潇給我買了禮物,過會兒我們去瞧瞧他們三個,一晚上不露面不太合适。”隋妤君提議道。
元襄之點頭,說道:“難為你記挂着他們,這幾個月下來,他們對你比對我親熱。”
“對待衣食父母自然要親近些。”隋妤君玩笑道,她吃得差不多,多年的習慣讓她吃個七分飽便停下,她倒了杯熱水像品茶那樣慢慢喝。
元襄之随後也放下了筷子,認真說道:“是你有足夠的本事讓大家都喜歡你。”
譬如顔七,初見她時雖淡漠卻關切,送了盞燈籠方便他們走夜路。
譬如老蕭叔和王嬸,取出珍藏的美酒招待,親自服侍沐浴蘭湯。
所以,是因為她值得,值得大家對她好,值得面對來自大家的善意。
他們到梁其文房門外時,聽到裡面傳出的動靜,叩響房門。
來開門的是葛潇潇,她邀功似的拉隋妤君進門,口中說個不停:“隋姐姐,你和先生終于回來了,快來看我給你買的禮物,這幾樣我可喜歡了……”
另一邊正埋頭寫文章的梁其文和馮久年紛紛起身,馮久年悄悄把面前的紙張抽掉,留下未沾一墨的宣紙。
元襄之當作沒有看見,這一趟的目的是來露個臉的,他也懶得費神去做催促他們寫文章的惡人。
待隋妤君抱了滿懷的禮物轉過身,他對三人提醒道:“明日酉時,太和樓,莫忘了。”
“學生記得。”三人齊齊應聲。
房門開了又關,屋内恢複平靜,三人盯着房門思索。
“先生難得話少。”
“看見我藏廢稿也不說我,怪怪的。”
“可能今日累了吧。”
“有道理,他們這個時辰才回來,肯定是累得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