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穿了鞋,你就要帶我出去?”蘇懷青擡起頭,深處右手的小拇指勾住南樓雪的小拇指,“說好了啊,拉勾了,一百年不許變。”
“蘇懷青,我是不是給你臉了?最近沒管你就蹬鼻子上臉了是嗎?”南樓雪站起來,把丢在門口和衣櫃前面的兩隻鞋撿了回來。
“去醫院檢查,然後帶你出去逛逛。”
蘇懷青勉為其難的點點頭,不是他不想檢查,隻是檢查的次數多了,那點希望也被磨沒了。但實在拗不過來南樓雪的決定,就隻能嗯了一下。
南樓雪看見他的表情,心裡暗自笑了一下,拎着兩隻鞋子走到床前。
“大少爺,您這鞋丢的可真是太有謀略了!明明是一雙鞋,一隻在天涯一隻在海角,有情人終究分離了,是嗎?”
蘇懷青一聽到南樓雪陰陽怪氣的聲音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哥實在是有着與他張揚豔麗長相格格不入,甚至迥然不同的啰嗦老媽子氣息。
他連忙舉起雙手,在敵軍還沒有到達戰場前立刻馬上繳械投降,否則下一秒,按照他哥的個性,他可能會死的很慘,他沒開玩笑,謝謝。
南樓雪把鞋子丢在蘇懷青面前,“穿上。”
“好的,長官。”蘇懷青麻溜的穿上鞋,立正坐在,好像馬上要參加國際會議一般,“報告,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出門?”
南樓雪看了他一眼,眼底帶着些笑意,水過無痕般轉瞬即逝,“換身衣服,先去醫院檢查,再去吃個飯,最後帶你出去逛。”
他就知道,南樓雪肯定會同意的,嘴硬心軟,身嫌體直的男人。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着梅子的酸澀,高大俊挺的青梅樹立在院内,投下大片的陰影。
南樓雪還是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把傘,江城的天氣陰晴不定,就跟戀愛期間小情侶的心情一般,如過山車極速變化。
蘇懷青換了身白色運動服走出來,“哥,走啦!”
A大附屬醫院在全國排名前十,神經内科也是一貫的出名。南樓雪來之前跟他導師特意通了電話,一個常年不出山的老專家專門來給蘇懷青看診,按輩分南樓雪應該叫他師伯。
“師伯,這是我愛人,情況之前已經跟您說過了,麻煩您再幫他檢查一下。”南樓雪跟人打了招呼,把蘇懷青帶到那邊,摸了一下他的頭,“别怕,一會兒帶你去玩。”
“好。”
蘇懷青看着面前頭發花白的醫生,面色鎮定,笑着打了個招呼。
“麻煩醫生了。”
老人看着面前鎮定自若的年輕人,和剛剛緊張到手心裡都是汗的南樓雪,心裡感歎了一下,“别擔心,你愛人跟我們說過你的情況,他的研究項目我們目前也在跟進,總有一天會好的。”
“謝謝。”蘇懷青隻當醫生在安慰自己,他其實已經想開了,大不了失去記憶,反正他哥還記得,兩個人黏黏糊糊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他寫書掙了那麼多錢,夠養活他們兩個人了。
“師伯,怎麼樣?”檢查完,醫生走出來和南樓雪單獨談話。南樓雪的眼神中盡是渴望,他滿心的希望都在這裡了。
“病情隻怕會更加嚴重,不過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如果真的徹底失憶了,到那時候再用新的辦法治療或許還有轉機。”老人拍了拍南樓雪的肩,“年輕人,繼續努力吧。”
南樓雪的心沉了下去,但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情,“謝謝師伯。”
他走進去拉着蘇懷青的手,可能是空調開的太足,蘇懷青的手冰涼,他把手放在自己掌心揉了揉,“師伯說沒事,不用擔心,相信我,青青,我會一直陪着你。”
兩個人照舊找了家餐館吃飯。
餐館内很熱鬧,人聲鼎沸,推杯換盞,充斥着人間煙火氣。
蘇懷青從小就喜歡在這樣的情況下吃飯,美其名曰,深入基層,體察民情。
南樓雪不知道他是怎麼面不紅心不跳,大言不慚的說出這句話。
老闆端着菜上來,方正的木桌上面瞬時鮮紅一片。
“蘇懷青,解釋一下,我就出去買瓶水的功夫,你點的都是什麼菜?”
蘇懷青和青青的轉變就存在于南樓雪的心情,蘇懷青吃不得辣,生了病以後,南樓雪更是限制他吃辣,可常常一不注意,就被某人鑽了空子。
正如現在,南樓雪看着面前的水煮魚,麻婆豆腐,麻辣藕片,蓮花血鴨,目光又轉向頭快要埋到桌子下面的“土撥鼠”,右手的兩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要當啞巴,說話。”
蘇懷青擡起頭,一臉委屈,“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敢擅自違抗哥哥的心意,哥哥點什麼我就吃什麼,我都喜歡吃的。”
豆大的淚珠瞬間積聚在眼尾,微微發紅,襯得皮膚更加嫩白。
“我什麼都能吃的,我願意遷就哥哥的口味,委屈自己的,對不起,我錯了。”
某人撒嬌裝乖确實是一絕。
南樓雪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