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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意合上手機,目光瞥向細鬼的背脊,因為不自信,他的背總有些佝偻,顯得整個人都喪喪的。
她知道他在不開心,但她暫時還不打算給出任何承諾,她還有自己的考量。
這幾天裡,她聽他說過自己的事,對他的身世經曆有所了解,卻不曾嫌棄他。
出生差不是問題,做錯過事不是問題,有過案底也不是問題。
問題是他敢不敢。
……
夜深,Tom,即是湯志文獨自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他很快發現了自己失蹤的車,車上并沒有人在,他顧不得許多,奔向了車的後備箱,惶急地打開查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裡面空空如也并沒有任何能稱作屍體的東西。
“為什麼沒有的?去哪裡了?怎麼會這樣?”湯志文喃喃叨念着,冷汗冒了一額頭。
“你那麼害怕,當初為什麼又要動手?”熟悉的溫文聲線驟然響起,湯志文驚恐地翻身差點跌坐進後備箱中,在他心中死去已久的人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敏…敏意……”湯志文語無倫次地呼喚,又在撇眼看到周敏意腳下的影子時意識到她是個活人而暫且松了口氣,“你沒死!”
他是真的為她沒死而高興。周敏意更不解了,她這個秘書究竟為何要背叛自己呢?
“是啊。”湯志文也逐漸緩過勁來,心思通達想清楚了綁架事件的關節:“當初指定要David去交贖金我就應該想清楚,你沒事,是我太亂先想不到。敏意,襲擊你的事是我做的,跟David完全沒關系,你要抓就抓我一個人喇!”
從湯志文維護周敏通的态度中,周敏意隐約察覺到了什麼,然而她還是要從當事人口中确定,她感歎道:“從學堂到辦公室,認識那麼久,我自認同你之間,無論在公還是在私,都是交情深厚。所以,我一直想不通,敏通給了怎麼樣的利益去收買,你先肯幫他做出這種事來,但原來并不是那樣的,對嗎?”
聽到周敏意的歎惋,湯志文歉疚而沮喪地紅了眼圈,向她坦白:“是,我是個gay。我跟敏通……我知道他跟你是競争關系,作為你的人我不應該……我也想過辭職的,但是,敏通說不想被人知道我跟他的關系,所以……”
“所以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做間?”周敏意不相信周敏通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沒有,他從來沒有問過要我們項目的内幕,真的,他不是在利用我的!”湯志文忍不住為心上人辯駁,也是在維護着他們的純愛,“這一次實在是因為太嚴重了,他先叫我幫他噶!我一開始也隻是想假裝綁架你,讓你無法參加董事大會……”
“不單止,還可以趁此拿一筆贖金給敏通填補虧空,到時候就算我被救出來也不能再以此攻擊他,對不對?一石二鳥,Tom,不愧是你。”周敏意都不知道應該說湯志文是聰明還是蠢了,“那你呢?你就沒想過事發的話你會怎麼樣?”
“隻要他好,我做什麼都可以。”一腔深情的湯志文慘然一笑,“我本來沒打算讓你發現是我做的這些事,也沒想過會出現意外。”
他以為自己失了分寸将人打死了,慌亂之下把人藏進了後備箱後不敢再聲張,直到勒索電話打入周家,他才驚恐地發現自己藏屍的車不見了。
“事情就是這樣,根本不關敏通的事。”湯志文還在為自己的情人着想,“我會去自首的,大小姐,你不要再針對敏通了。”
“真的?”周敏意上前,撿起剛剛湯志文慌亂之中掉下的手提箱,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放着五百萬,她歎息,“加上之前的五百萬,你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不等湯志文回答,周敏意已經合好錢箱站了起來直對湯志文逼問:“他之前虧空的錢也是你幫做假賬的對不對?”
對峙一時無聲。
而一邊的樹叢中周敏昕翻了個白眼,小聲罵道:“切,gay就大曬啊。”
這個湯志文有今天的一切都靠姐姐賞識,怎麼樣,為了愛的忘恩負義就不是忘恩負義了嘛?
在周敏昕腹诽中,那邊的事态發展陡然變化,湯志文眼見糊弄不過去,索性對周敏意動起了手,想要将她置之死地。
藏身暗處的細鬼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撲出來跟湯志文纏鬥在一起。
那個家夥,好弱。鵬觀察着局勢,略帶疑惑地看向了周敏昕,然而主人并沒有給予他上前幫忙的指示,他就按耐住了躁動繼續陪着蹲守。
細鬼确實不擅長打架,他甚至打不過湯志文這個上班族,最終是将人推搡開再拉着周敏意逃入林子之中。
“該你了。”周敏昕拍了拍鵬,“記住,要做得很意外一樣,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鵬默然點頭,蹿身追去,身型壓得很矮,幾乎是四肢着地,跟狗差不多。
見人都走了,周敏昕慢慢地站了起來,舒緩自己蹲麻的雙腳,向着山下走去,難受的表情逐漸變為平常。
湯志文是一定要死的,因為看他那副死德行,絕對不會掉轉槍頭去指證周敏通,但他死了的話,故事怎麼說就是活着的人來定了,而且一應證據都已經準備好,人證物證俱在,周敏通這一回絕對要坐牢,老爺子想撈都能難。
而鵬,他如果做得好的話,就可以繼續待在自己身邊,如果要是被發現的話……
灰蒙蒙的路燈下,周敏昕的面龐暈着一層清淩淩的冷光,她苦惱地搖了搖頭,祈禱鵬做的事最好還是不要被發現。
她好難得才養了一條鐘意的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