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又一片,能夠抑制他發病的苦口良藥,“啪哒”又“啪哒”,跌落寫滿注意事項的藥瓶之中封印。
門口突然傳來相似的一聲“啪哒”聲。
李志樂木然擡頭看去,竟然看到了去而複返的麥冉,她帶着一臉猶豫站在那,視線小心地觸及他,欲言又止。
“冉冉?”李志樂立即擦拭面上胡亂流淌的淚水,帶着失而複得的驚喜向她走近,沒幾步,又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的妄想,頓時站定了腳步,神色掙紮而憂慮。
看着李志樂這樣彷徨失措,麥冉也很難受,她艱難地開口表露自己的目的:“我……不記得拿走日記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李志樂苦澀地笑了笑,他确定到面前這個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實的麥冉,隻有現實中的人才會想擺脫跟一個精神病的瓜葛,無牽無扯。
他沒有資格怪她。李志樂勉強保持笑容,不讓淚意再度占據主導,點頭答應她:“我拿給你。”
他多會替她着想,理解讓她再進入一個神經病的家裡會有顧慮,所以自己去給她取來。
望着李志樂背影,麥冉糾結地握緊了拳頭,繃緊了身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回來,明明已經上了公交車,卻又中降一樣跑下來,跑回來到這個明知危險的地方。
她仍不知如何是好,熟悉的磚紅色本子已經遞到了她面前。
麥冉接過了手帳本,卻沒有馬上轉身離開,她終于明白到,原來,這不是她的目的。
她咬着唇,還是猶豫不決的姿态。
這令李志樂神傷,她是在同情他嗎?不想傷害他嗎?
他甯願她狠心離開。李志樂竭力深呼吸着,醞釀若無其事的送客台詞,但喉嚨如同幹涸的枯井,無論如何都難以汲取潤澤,除非嘔出心血來代替。
不需如此決絕。
麥冉先一步開了口——
“如果……”不确定的期待與惆怅混合在她遲疑的聲音裡,她望向了靜悄悄的窗外,呢喃一般說話:“這個時候會下雨就好了。”
這個時候會下雨就好了。李志樂恍然苦海得生,帶着某種隐秘的執拗小心期望道:
“下雨了,你就不走了嗎?”
靜默無言地四目相望間,是在等待着什麼?
一場沒通知天文台的奇迹嗎?
雨水一滴滴,打落臉頰、衣領、她的手心、她的頸窩、她的心口……
雨水的味道,鹹澀,交融在舌尖,共享。
磚紅色的借口再次被遺落在梳化上,靜靜看着未被關緊的卧室門縫。
裡面,未預料的事自然而然在發生。
麥冉捧着李志樂的臉,小口啜吻着,指腹摩挲着他未打理的青色須根,觸感粗粝,襯得柔軟更是柔軟。
沒人告訴過她,這樣,太犯規了。
寬而厚的手掌揉皺了她的襯衫後擺,仍不得其法。
是啊,沉甸甸的一網欲望,無論怎麼撈,怎麼束緊口袋,都會自網眼滑溜逃逸,如何兜得住?
動蕩不安的音紋攪熱空氣,磨蝕理智。
舉起的手有些累了,麥冉的手逐漸放下、滑下,觸摸到蓬軟去支撐,微微的震顫間,支撐變得結實起來,還有有什麼東西,肉嘟嘟,壯呼呼,卡在指間,變化的手感讓人愛不釋手。
她難免分了心。
他比Mike還要高,平時有距離沒那麼明顯,但現在,她近距離感受到,她自己跟他對比起來,他有幾大隻,而且,他之五官深厚,胸肌也是發達得寬博,可想而知……
不,不行的!麥冉想起了上次嘗試到的疼痛,瞬間又後悔起來,推開了李志樂。
“我……我未做好準備。”她原本也隻是想安慰他而已。
李志樂也沒經驗,被麥苒拒絕就立即乖乖地順服,轉移了視線,唯唯諾諾地應和:“好。”
兩個人尴尬地整理衣服,坐在一起,互相傳染着局促不安,澀結出難以為情。
麥冉悄然瞄了瞄,又迅速收回了視線,李志樂的反應,确實很大。
她不太安心地問:“你……還好嗎?”
“沒…沒事。”李志樂尴尬地移開距離,拿起抱枕放入懷中遮掩。
“不如……你先走?我……自己坐陣子就好了。”要解決都要等她離開先。
太懂事了反而顯得怪可憐的。
麥苒猶豫陣子,還是心軟,鼓起了勇氣面向李志樂提議道:“不…不不如……我……我幫你?”
怎麼幫?李志樂懵懂不安地擡眼望麥冉,她自己分明都緊張到結巴。
應該,應該是得噶。麥苒往李志樂那邊挪動,将之前拉開的距離再次覆蓋,然後,微微發顫的手先探出觸及到他的肩膀,接着,她又湊過去親了親。
枕頭掉到地闆,以此為令,悶撲撲的。
他們重新小心翼翼地吻在了一起。
李志樂能感覺得到,她的手顫抖得更明顯了,透過指腹,在自己的皮膚上書寫不安。
即使如此,它還是勇敢地漫遊過不平整的溫涼溝壑,滑入悶熱的密林。
她這樣的姿勢很不順手,要幫她嗎?是不是又顯得太迫切了?
他猶豫着,還是一把挾住了她的兩肋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方便她動作。
這樣确實更方便了,但麥苒根本顧不上這點便利的變化,她探索着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在入手那一刻就覺不妙,但聽得對方禁不住發出類似抽泣的哀鳴,情知這是她一手造成的,即使感覺不妙也已經騎虎難下,她唯有逼自己繼續,腦子也逐漸暈乎乎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她太慢了,搞得他很辛苦。
“冉冉……好難受……”他的鼻尖蹭着她的耳垂,笨厚的唇在她頸間傾吐求憐,“可唔可以,快點?”
嗚嗚,聞言,麥冉羞赧得幾乎要當場放棄,但是,怎麼可以這樣半途而廢?會害得他更難受吧?
她一邊加快手上動作,一邊試圖轉移注意力到别的地方——那個台燈看上去,好燙啊,不是不是,那隻鋼筆,看上去好硬啊,不對啦!
整個人就像被放進了蒸籠裡,越蒸越熱,越蒸越透,麥冉快受不了了。
直到李志樂一個激靈抱着她倒下。
應該可以結束了?她慶幸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慌忙按住。
“等等,别走,别……”他可憐地哀求她再給他溫存時候,眼睛被生理性的眼淚浸濕,泛着晶瑩的水光。
臉燙得就像跑了一場馬拉松,這個狀态也像跑步完他帶她緩步那樣,現在,輪到她給他緩緩了。麥苒不自在地沒敢再動,直到李志樂低低跟她說“好了。”
腦子紛亂地,她點了點頭,縮回手就行去浴室洗手。
“你……我……”她走出來組織了好久才找回語言系統,“我是時候要走了,你慢慢……”
說着她就要悶頭逃出這個房間,但卻被緩過勁來的李志樂攔住了。
“你幫了我,我也應該幫回你。”他結結巴巴地向她讨好,情态跟前不久的她幾乎一樣。
她慌忙搖頭拒絕:“不不不用。”
天啊,難道他們是什麼互助會成員嗎?麥冉不敢想象繼續會怎麼樣,剛剛一時頭腦發熱完成超常規的社交行為已經讓她羞恥得無地自容起來了,她感覺到自己也要哭出來了,是以後每個夜晚都會回憶起來鞭撻自己的程度。
“冉冉,隻有你這樣單方面幫我,我的心好不安樂。”李志樂擔憂地望着麥冉,“我不會對你……我隻是想你也快樂。”
他懇求她給他機會。
隻有他一個人能得到享受,不應份。
看着李志樂可憐無助的模樣,麥冉本來堅決的态度也開始動搖,她不知道自己堅持要走的話,會不會讓他胡思亂想,覺得自己隻是在施舍他。
“但是……但是……”麥冉為難地陳情:“我真的很怕痛。”
隻是因為這個嘛?李志樂又看到了希望,他馬上再三保證:“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弄痛你,相信我好不好,冉冉?”
他哄着她,牽起她的手将她再次領回床邊。
手會太用力弄痛她,那麼,還有什麼觸碰是無害的?
答案顯而易見。
他跪了下來。
在麥冉的慌亂推拒中,一意執行,犯了強買強賣的罪。
犯了罪應該怎麼辦呢?當然是求她憐憫應允他贖罪,賣力地,虔誠地……
吻得密密集集。
無法逃跑的麥苒忍耐着,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臉,還是那樣的發燙。
人就是這樣奇怪,明明發燙卻還要捂着……
明明不忍直視,卻還禁不住從縫隙偷看。
真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