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不斷流轉,将記憶也跟着沖刷清晰。
無數個雨天,耿耿于懷于其中個,令此後每個雨天都難以忘記的,舊情人。
“未死啊。”子晴拿下了煙,自言自語地說着,挑起了嘴角。
然後,如同分手那天,她先轉身離開那樣,這一次,也是她先收回了目光,翻回了房間。
關門,雨聲一下子被隔絕,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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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敲響了。
不會是他/她吧?
子晴自貓眼看到了門口凝眉的阿泰。
門開了。
“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聲音搶着交疊。
“你先”
“啊不,你先。”
“我……等下有朋友要來。”她的眼神繞了一圈,從一旁的門框到室外的雨,最後再到他,“現在不是很方便跟你叙舊。
“嗯……。”他當然知道,她叫了誰,他無意指責什麼,重逢的複雜心緒讓他現在很亂,隻煞有介事尊重地點了點頭。
“他三點會到。”現在已經兩點五十九。她進一步提醒,說完就咬住了唇,不知道是要先為難尴尬,還是借着為難尴尬去抵抗另一種難為情。
深吸了口氣,阿泰舉起了手,将手表遞送給她分享,“10、9、8……3、2、1!已經到了。”
這是什麼?嬉皮士的浪漫嗎?
約好了三點,又不是三點馬上到。子晴短促地笑了出來,開誠布公:“我約了個脫衣舞男。”
“我知。”阿泰收回手,歪着腦袋以玩味的目光看人,亮得攝人心魄,“現在到了。”
子晴意識到了什麼,不确定地問出:“你轉行了?”
“或許吧。”阿泰也用一種不确定的姿态,曬然地掃了掃下巴,“做一單試試?”
“就一單?”她的口吻變得懷念。
“一單就夠了。”他收斂起玩世不恭的姿态,帶着些不易察覺的脆弱與委屈的凝望一如少時,她很熟悉。
此刻,他們的目光不再躲閃,而是能夠坦然地正視着。
阿泰從門邊收回了撐着的手,輕松的神色轉變得認真,認真得有些過頭。
男人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而女人就一步一步往後。
帶着奇妙的默契,像一隻失散精妙步法隻剩殘篇的舞決。
門關上了,聲響宣告着什麼要開始了。
阿泰将子晴右邊的鬓發挽回耳後,又慢慢觸碰到她的臉,像小心确認着什麼。
接吻。隔着十年的時光的探索,原來,從來沒變。
那點陌生被溫養出了好滋味。
一吻後,他們停了下來,額頭抵着額頭,都有些恍惚。
“我…好挂住你。”
“我都是,好挂住你。”
黏重的氣息沉甸甸在下鑽。
應該在五分鐘前就說的開場白,遲到得剛好。
“好耐冇見。”
“嗯,好耐冇見。”
無需再多講些什麼,那些深夜夢回,那些似曾相識引發的某個瞬間……都交換進了濕潤的吻之中。
一如屋外連綿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