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28日晚
莫斯科,《通靈》拍攝現場
當朱夏被蒙上眼睛塞上耳朵,被帶着走下樓梯時,她心裡全然沒有底氣。 雖然之前做功課看往季《通靈》的時候,朱夏知道每一年都必然有《X先生》這個環節,但她并沒有很當一回事。
直到真的被蒙上黑布又戴上眼罩,眼前重新一片漆黑的時候,她才猛地意識到,原來自己對視力依賴已經如此之深。
而當被塞進入耳式耳機,再戴上外耳罩,連同聽覺也被大部分剝奪的時候,她更是一時有些茫然。
“以前幾季好像不用戴耳罩?”她喃喃自語着,沒想到隔了一會兒從自己的耳機裡傳來了拉伊莎的翻譯:
“節目組說是從這一季開始新增的。”
扶着工作人員的手,朱夏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走下樓梯,然後被帶着在一個地方站定,耳機裡拉伊莎的聲音傳來:
“X先生此刻就在你的面前。”
但是她其實卻還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沉默了或許有二三十秒鐘,她想要往下蹲下去,蹲到一半卻又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朱夏深呼吸了幾次,提出要求:“請把我的雙肩包拿過來可以嗎?”
每一次話說出口,她隻有通過聲帶的振動才能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在說話,雙重耳機的配置下,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
“你現在應該看不到,需要工作人員幫你從背包裡拿東西嗎?”
“不,請不要把手伸進我的背包裡,我自己來摸。”朱夏立刻拒絕了。
“請不要把我的背包放在地上。”她再次要求道。
這麼說完,她過了一會兒才感覺到手上落下了一個重量,然後徹底落下。
等到背包的重量徹底交到她手上的時候,朱夏才有了種安心的感覺。
她将雙肩包朝前背着,再次下蹲,讓背包的底部落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将手伸進去摸索。
但在找道具的時候,朱夏逼迫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麼——從刷觀衆和X先生好感度的角度。
“在我前面是有選手在地闆上放置過什麼東西,或者是點燃什麼東西嗎?”
她沒有得到回應。
“我不知道……我覺得周圍的環境讓我不安……”
朱夏有些小聲,類似自言自語般說——當然,按照她和拉伊莎的約定,除非拉伊莎徹底聽不到她說的話,不然哪怕是類似自言自語的話,對方都一定會翻譯成毛熊語。
她的耳機裡除了拉伊莎說的毛熊語,依然沒有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沒有回應。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這次X先生的挑戰真的很奇怪……
她逼迫将不安地情緒壓制下去:“這裡有多少人?我感覺到有很多雜亂思想正在幹擾我。”
耳機裡仍舊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那一刻,很難說她沒有産生自己被抛棄的感覺。
離她最近的那個意識是不是就是X先生的?
正要開口,她又猛地反應過來,那有可能隻是攝影師或者别的工作人員。
不過她覺得自己接下來這個要求應該能夠被滿足:
“可以請攝影師離我遠一點嗎?請除了X先生以外的工作人員都離我遠一點,最好兩米……不,三……請離我四米遠。拉伊莎,你也要遠離我——工作人員請幫一下她。”
幾分鐘後,朱夏終于明确地感受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意識體。
她笑了起來:
“是一個讓人感到溫暖的人,年齡不是很大……大概是讀大學的年紀。”
“很愛笑,很樂觀,不記仇,這種性格的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有很多朋友,但奇怪的是,我覺得他現實裡交往的圈子比較狹小……”
“身體很健康,是無論男女都喜歡的身材比例,感覺内部很有活力,應該是經常參加體育鍛煉的人……更大的可能是,他是從事體育行業的。”
【哇哦!小姐姐真的沒讓我失望!X先生都驚呆了!】
【她是第一個明确指出X先生從事體育的吧?前面好像隻有說“藝術”“健康”之類可以挨邊的】
【講真她的難度應該比别人大吧,因為多了翻譯再轉一道,别人還能從工作人員語氣裡感受到點啥】
【……請不要拿我們普通人的想法去代入她們……真的靈媒根本不會從語氣去感受,靠語氣的那是邏輯學者】
【前面的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從個人采訪來看我覺得斯嘉麗的邏輯挺好的】
【但是她的邏輯好不等于她是用邏輯思維能力來通關《通靈》。閉眼後車廂找人,那是邏輯能解決的?感知幕後,那是邏輯能解決的?】
朱夏接連說出了一些關于X先生的信息,例如:
“父母還健在,但是和他們的關系有點奇怪……不常聯系。有個兄弟?關系應該挺好的。”
“非常、非常具有紳士風度的一個人,認真來說我甚至覺得不止是紳士風度了,好像是被女性所壓迫的感覺……這種奇怪的、過度向女性傾斜的态度,我個人覺得……大概率是在單親家庭,母親很強勢的那種孩子身上才會出現。”
這兩句話都得到了馬克西姆的點頭認可。
特别是第二句,當拉伊莎翻譯出“被女性壓迫、過度向女性傾斜的态度”,明顯可以看到馬克西姆臉上原本期待和認可的笑容挂不住了,反而充滿了苦澀感,而當“母親很強勢”被翻譯出來後,馬克西姆更是長歎了一口氣,兩肩如同洩氣般不堪重負地垂下。
他這樣的表現,雖然還什麼都沒說,但已經足夠讓人看明白了,朱夏完全說到了點子上。
【小哥哥這個樣子,看上去好像很有故事】
【我記得前面彈幕好像有他的粉!求科普啊!真的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嗎!】
【哇!我之前還說這一季的X先生終于靠譜點了是個會聽人話的——我受夠了前幾季那種自大狂X先生了——結果人家是因為一直在壓迫環境下長大導緻後天性格易退讓?】
【好對啊!我自己就認識一個男生,一起喝酒的時候他倒過苦水說媽媽的控制欲太強,他真的是很體貼很體貼女性的,都覺得是負擔】
【被前面彈幕召喚出來了,說說我知道的關于馬克西姆和德米特裡:1.年幼時父母離婚,據說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2.爸爸是個花花公子,有過三次婚姻現在單身;3.媽媽曾經以斷絕親子關系逼迫馬克西姆退隊;】
【4.德米特裡讀的中學是寄宿制男校;5.重逢時馬克西姆完全不記得德米特裡;6.媽媽是個藝術家和同/性/戀平/權呼籲者,到現在都還希望馬克西姆子承母業】
【這可是國家隊啊,退出國家隊是不是等于退役啊?】
【????逼迫退隊可還行】
【同志平/權?等等……難道媽媽是女同騙婚?!】
【花花公子?同/性戀/平/權鬥士?我去,這兩兄弟的身世好像都可以寫一本小說了】
【雖然抖包袱不好,但我還是得說——這位馬克西姆真的不考慮了解一下豆莢網父母皆禍害小組嗎】
【不是,我前面才千度搜完這次的X先生是何方神聖,雖然不是啥大賽,可好歹也代表毛熊國拿過獎牌吧,這種級别的選手被親媽要求退役?】
【他媽媽腦子裡面都是豆汁嗎?在毛熊國讓代表國家隊參賽的兒子退役去呼籲同志平權?是嫌她兒子死的不夠快是吧!滿腦子馊味!】
【我看這種媽才該快點從媽的崗位上退役!】
【不是啊……豆汁兒怎麼你了你要用豆汁兒形容他媽,辱豆汁兒了好嗎!】
【所以為什麼為人父母不要求持證上崗……我有時候真的痛恨被生出來,但有時候又很感激他們至少讓我見到這世界,太分裂了】
當馬克西姆改變坐姿,朱夏似乎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猶豫着停下了自己的話,然後腦袋微微傾斜,仿佛是在感應,又仿佛是陷于苦惱中的樣子,一下子就沒了動靜。
馬克西姆等了等,沒見朱夏繼續,挑起眉頭攤了攤手,朝着裡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工作人員趕緊詢問一下什麼情況。
不過工作人員剛剛開口詢問,拉伊莎還沒來得及将翻譯出來,朱夏就突然動了起來。
她連續向前走了幾步,因為動作太快,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朱夏就已經往前走了足有四步,每一步的步距大概有五六十厘米,最後右腳落在前方,恰恰好在X先生的台前停住。
随後她身體向下彎,右手自然下垂,做出了一種如同彎腰撿拾物品的動作。
攝影師後知後覺地将鏡頭重新調整對準朱夏時,她剛好俯下身去做撿拾的動作。
鏡頭清楚地拍攝到,朱夏的右腳突然朝右前方打滑,随後她整個人歪倒在了地上!
觀衆們如夢方醒,彈幕轟然炸開: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那個大步走真的驚呆我!但是滑了一跤……?感覺有點虎頭蛇尾……】
【我好像有點沒看明白】
【她怎麼做到閉眼的情況下動作這麼快?!不會是後期搞事快速播放了吧?!】
【空降表示有點搞不懂這位華裔之光的路數啊,是來搞笑的嗎】
【全程懵逼臉最後暴漫臉的我,斯嘉麗總是能整出點新花樣給我驚喜,手動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