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網友的注意力還放在節目上,很快就意識到了華裔選手這一跤或許摔得大有深意。
【明顯這個滑倒不是失誤】
【為什麼都說是摔跤?明明是在感知吧?】
節目畫面裡,朱夏滑倒在地後,很快調整了姿勢,半蹲着上半身挺起,但又晃晃悠悠的,背并不是挺直的,而是自然地很輕微地弓着。
雖然因為寬大的黑布遮擋,沒有辦法看清楚此刻她是睜着眼還是閉着眼,但僅從露在外面的部分來猜測,她大概是一個自然放松的狀态。
不過雖然身體是放松的,但她的嘴卻是張開的,伴随喉嚨一直有吞咽的動作。
鏡頭始終對着朱夏,可以看到肢體中漸漸傳達出一絲痛苦,并在某個時刻到達了臨界點,整個人從恍惚的狀态中猛地掙紮起來。
彈幕上出現了網友們的質疑:
【我的媽,這感覺不會是嗑/藥了吧?】
【好恐怖啊】
【朱夏今天的狀态有些不對勁?】
不過,觀衆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拉走了——
【!!!快看X先生兄弟!!】
可不,屏幕上馬克西姆臉色大變,德米特裡更是直接從房間裡沖了出來!
這時,觀衆們們才注意到馬克西姆一臉慘白、冷汗涔涔的樣子。
或許,不該說是觀衆們才注意到。
畢竟,節目組的鏡頭,此時才終于撥冗轉向了馬克西姆。
德米特裡直接跑到了X先生的台上,從他身後單臂環繞固定着馬克西姆上半身,另一隻手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時命令:
“不要看了,不要再去想!”
之後,他立刻轉頭看向工作人員,用嘴型做出“盡快結束”的指示。
“不要停!請繼續下去!我想聽她怎麼說!”
仿佛是知道德米特裡會做出怎樣的決定,馬克西姆在數次嘗試掙脫未果後,立刻高聲喊道。
現場一片鬧哄哄的,和朱夏一樣被雙重道具阻礙視覺和聽覺的拉伊莎,或許都從地面的震動,感受到了周圍的混亂。
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左右擺了擺頭,但什麼也看不到。
耳機裡工作人員的指令,也是說到一半又變更,之後完全沒有了下文。
正當這個時候,她聽到了朱夏的聲音:
“現場還有一個X先生,他是我剛才面對的X先生的親兄弟。他現在好像也站在我的面前了。”
拉伊莎猛地朝着她認為的前方轉過了頭,然後才想起來要将這句話翻譯成毛熊語。
因為德米特裡想要中止朱夏的通靈,而馬克西姆卻強烈地要求繼續,兩兄弟甚至完全顧不上還在拍攝,直接就争執了起來。
兩人吵架期間,馬克西姆雙手用力,終于将德米特裡捂着自己眼睛的右手撥了下來。
而從X先生德米特裡任性的登場,到之後的兩人内讧,工作人員看着熱鬧,也忘了拍攝任務。
攝影師倒是忘不了——畢竟那麼大個攝像機重的啊!
但是他又因為離朱夏太近,壓根不敢開口,隻能在保證拍攝畫面可用的前提下,想辦法換着角度拍攝從而多走幾步,希望能提醒到同事“看到我這個大活人”、“想起來你們工作還沒做完”!
不過不管X先生和工作人員開小差在幹些什麼,反正朱夏都看不見,也聽不到除了拉伊莎和工作人員的話,便直接按照自己的節奏和判斷來行動。
黑發的女靈媒開口:
“我可以脫掉眼罩和耳罩了嗎?壓得我骨頭疼。既然兩位X先生現在都站在我面前,而且完全顧不上我了。”
說完抱怨的話,又等了一會,朱夏直接動手想要盡快拆掉綁在後腦勺上眼罩固定的結。
這個結一直硌着她的後腦勺,還被眼罩的帶子緊緊地壓下去,簡直讓她懷疑自己顱内壓都要被壓迫得上升了。
越忙越見鬼,完全沒法将布結從眼罩的帶子下掏出來然後解開的朱夏,反而一不注意扯到了自己的頭發,瞬間疼得她呲牙咧嘴。
不過好在,總算有工作人員圍了過來,開始幫她拆這些。
當眼罩耳罩被摘下,她看到了面前的兩位X先生,也聽到拉伊莎的翻譯:“你認識他們嗎?”
朱夏猛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不認識,我幾乎沒幾個認識的毛熊人。而且我有輕度臉盲。”
然後她立刻因為工作人員投向她的有些詫異的目光,意識到自己剛剛脫口而出帶着氣性的話,心裡是舒坦了,卻可能導緻觀衆緣下降,又趕緊給自己圓場:
“他們最後心都不在了!我還站在那,沒有結束我的任務,他們又在幹什麼?真以為通靈很輕松嗎?看看我現在的臉色!也就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好吧!”
“我痛恨在我之前拍攝的普魯登斯——我100%确定,在我前面進行拍攝的那個絕對是他!”
“所以他到底是使用了什麼昆蟲作為助手?這場地裡的東西讓我抓狂,吵得我腦殼疼!數量也多得讓我頭皮發麻!真的太讓我難受了!”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朱夏衷心地希望,以後自己再也不會被安排在普魯登斯後面進行拍攝!
必要的話,她甚至願意給安排選手順序的工作人員免費算命……或者滿足對方其他一些不過分的小要求也行。
走神結束後,朱夏接受了馬克西姆的道歉。
這位X先生的态度實在很友善,個人的經曆也讓朱夏情不自禁地感到憐惜,由此産生了一分好感。
——尤其是對比另一位X先生,馬克西姆的親兄弟,德米特裡。
那位仁兄的臉色幾乎可以說是“黑如鍋底”了,這對白種人來說可十分不容易。
如果眼刀能切實地對人造成肉/體傷害的話,朱夏甚至懷疑對方有可能想把自己千刀萬剮?
這讓自覺隻是重現了,自己感知到的X先生馬克西姆印象最深的事的朱夏,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
你弟弟因為兒戲一般的腳下打滑,從十米台摔下去導緻受傷并留下心理陰影,你不去開解他,反而對我這個隻是發現了他潛意識裡揮之不去的心裡陰影的人怒目橫眉……
這不是遷怒嗎?過分了。
因為德米特裡堅持,之後三人之間的交談變成私人行為,從X先生之椅和台前轉移到拍攝場地外圍的角落裡,不用繼續曝光在攝像頭中。
——雖然其實還是有部分内容會被攝像頭收錄,但還有更多徹徹底底私/密的談話。
因為拍攝時種種事件導緻心裡憋着火的朱夏,抱着我不爽也不讓别人快樂的想法,愉快地在德米特裡離開後,她和馬克西姆單對單的談話中,提點他道:
“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這是好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應該有意識地改改自己的性格。”
她看着馬克西姆欲言又止的樣子,視若無睹地繼續說:
“你和你母親的關系我就不多說了,因為你現在的環境已經不太會受到她的影響。你想說你已經有意識地在改變,不會再對女性無底線的退讓……但,你并沒有意識到,你對你的家人——除了你的母親,還包括你哥哥——都還是在無底線的包容、忍讓。”
“我覺得德米特裡對我有偏見,他不想聽我多說,我也就懶得多費口舌。但你作為他的兄弟、隊友、搭檔,你們朝夕相處的時間最長,你應該有所察覺的……”
“德米特裡的控制欲,在與日俱增,我說的對嗎?”
“他跟着你們的父親成長,但在我看來,那個男人并沒有真正履行作為父親的職責,他隻是提供了生物基因和金錢。你的哥哥德米特裡,在你父母離婚之後,一路在寄宿學校讀上去,他的情感是失衡的。老師、同學能産生的情感聯結,和真正親人之間的情感是不一樣的——尤其他是曾經有過真正的親情,隻是因為父母離婚而失去。”
“你以為我是在說母愛?不,我在說你和他之間的手足血緣之情。”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我看到的,他很怕失去你,所以你受傷他比你還緊張。”
“你得承認,從你受傷後,他對你的關注越來越強烈對嗎?”
“其實你的傷差不多該好了,輕度的鍛煉不會對你産生傷害,恰恰相反,還能幫助你的肌肉盡快回複受傷前的水平。現在影響你的是你的心理問題,我個人的建議是,該找心理醫生看病就去看,不要在意别人的言論。運動康複心理學發展都多少年了,這是有科學理論依據的。”
“你的問題解決後,他的心理緊張感應該會有一定的舒解,但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的話,以後你要再有點啥傷病,他還是會像這次這樣,甚至會表現得更過。”
“就是我前面說的,他的情感是失衡的,所以在現在重新得到親情之後,出于代償心理,會抓得特别緊,這很正常。”
“但,恰恰因為你本身在親情這一塊的處理方式也是不合适的——你永遠是那個先退一步的人,你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永遠是你退一步,他逼近一步,遲早會出問題的。”
“雖然你們的父親幾乎沒有履行作為父親的職責,幾乎沒有教導過德米特裡,但德米特裡是在他身邊長大的——哪怕隻是假期時間來算,他從小一路看着你們的父親的行為模式長大,因此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會不自覺地使用你父親那種思考方式和行為方式。”
“而你是由母親帶大的,雖然你不願意遵循她為你規定的路,但你的性格更柔軟、敏/感、多情,更趨向于藝術家的性格。”
“你的父母最後離婚,固然有很多現實的因素,但也有心理上兩個人都覺得累的關系。”
“好好思考我今天說的話。”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自己說了個爽的朱夏,在離開拍攝地點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提前坐到了X先生之椅,等待着接下來的通靈者的德米特裡。
對方的神情很平靜,似乎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到什麼愉快的事,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她眼睑微垂,沒有再看,順着工作人員的引導,和拉伊莎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