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安安靜靜的,唯有血液滴嗒落下,形成血泊,又濺起小小的血花。
那孩子垂着頭,胸口不再起伏。
櫻井淩川并非沒有親手奪去過失命,可這一次他的手卻不住的顫抖,手裡的槍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他的手脫力,金屬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悲凄的嗡鳴。
密不透風的地下室,隻有他和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櫻井淩川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猛地摔在在地上,雙手扼住自己的喉嚨,像一隻蜷縮在一起的蝦米,手在顫抖,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不清。耳邊傳來急切地呼喊聲,他費了些力氣擡頭,入眼是穿着和服的紅發女孩焦急的神情。
“淩川!櫻井淩川!清醒點!”她緊抓着按井淩川的肩膀,櫻井淩川肩上的衣服都被她抓出難以恢複的褶趨.
櫻井淩川聽見了自己嘶啞的聲音,“紅葉……,我沒事,我沒事。”
他下意識地去安慰别人,全然不知自己的狀态有多糟糕.
尾崎紅葉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神色黯淡的少年,青白的嘴唇因為幹裂而滲出血絲,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身體仍在顫抖着。
她不是第一次看見狼狽的櫻井淩川,但這是櫻井淩川頭一次狀态如此糟糕.和受了重傷笑着藏起傷口不給她看的時候是不一樣的,櫻井淩川扯着笑,很勉強.“你…,”尾崎紅葉還想再說些什麼,櫻井淩川已經緩了過來,又站了起來。
“我些事,我先走了。”他說完,徑直便離開了審訓室,尾崎紅葉站在原地,看着那具屍體,眼中神色複雜。
櫻井淩川從審訓室離開後,下意識地便到了自己和亂步在擂缽街搭建的臨時小家,擂缽街的人認識他,看見他後就都躲到了遠處,擔心櫻井淩川做些什麼。
但當櫻井淩川站在那個用木棍和撕開的麻布口袋蓋在建築殘骸上不能被稱之為房子的小家,難得的沒有進去。
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思,櫻井淩川對他的小家産生了一絲排斥心理。
身後傳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櫻井淩川本以為是來我麻煩的流浪漢,但當熟悉的氣息包裹住自己,孩子氣的偵探報怨道:“什麼嘛,怎麼現在才到這裡來,名偵探我來這找過你好多次啦!如果不是大叔……”
江戶川亂步的聲音突兀地停了下來,他睜開碧綠的眸子,表情也逐漸變得嚴肅。
“發生什麼了,淩川?你的狀态不對勁。”
“……”
“淩川,你知道我都能看出來的。”
“……”
“淩川,我們是家……”
“亂步!”
是陌生的聲音,櫻井淩川想。
他戒備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那是一 位穿着和服的銀發武士,然而他周身的氣息刺激着櫻井淩的神經,他的神經不斷地叫嚣着危險。
他把江戶川亂步護在身後,手摸向藏在袖口的匕/首。
福澤渝吉也停了下來,他起眼睛,周邊氣息更加嚴肅。
櫻井淩川捏緊了匕/首,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過眼前的人。
“啊呀!都是認識的人幹時這麼緊張啊!”江戶川亂步揮着手臂破壞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福澤谕吉皺着的眉微微松開,隻是說:“亂步,你身邊站着的人是Mafia,很危險。”
櫻井淩川的手很不明顯地抖了一下。
江戶川亂步插腰滿不在乎地說:" 我知道啊,但淩是不會傷害我的"
櫻井淩川臉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個絕望的男孩臉。
是這樣嗎?他不會傷害到亂步嗎?可是他殺了一個無辜的孩子,還讓那孩子受盡了折磨。
他不會傷害到江戶川亂步嗎?
他會讓江戶川亂川受到傷害的……
遠離。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了櫻井淩川的腦子裡。
于是,在江戶亂步還沒反應過來時,他飛塊地跑開了。
沒有顧及後面的江戶川亂步叫他名字的聲音,他知道,亂步追不上他,而那應武士從一開始找的便不是他。
他想起陌生聲音叫的那聲"亂步,想起江戶日亂步對福澤渝吉信任的态度。
亂步有新的家人了,我在不在都無所謂的,他想。
不能傷害亂步,所以要離開。
他跑了很久很久,喉嚨泛起血腥味,天暗了下來,大雨沒有顧及櫻井淩川,它毫不留情地墜下。
豆粒大小的雨打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大衣吸滿了水,變得沉無比。
他的步子慢了下來,雨幕下,街邊小店的燈牌也顯得模糊起來,櫻井淩川停
了下來,在一家小店鋪前。
水順着他的臉滴落,他依稀記得這家店。--是他還沒進入港口 mafia時,和江戶川亂步來東京玩時,亂步迷路到了這裡。
這次隻有他一個人,以後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小店的燈是暖黃色的,櫻井淩川忍不住往前一步,又把腳縮了回來。
會把這裡弄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