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玉清握着茶杯,定定的看着張然,“我需要你幫我。”“咱們仨能相伴實屬不易,你開口,我自然是願意的。”張然微笑着,“隻是看你緊張的樣子,有些想笑。”“蝶姬。”玉清隻說了兩個字,張然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那個女人,我倒不是嫌她出身青樓,隻是她那個膩人的樣子,我實在忍不了。”張然蹙眉,“她與你有什麼幹系?”“張林倒是寵你。”玉清淺淺的勾了勾嘴角,“過幾日長姐就要大婚,待大婚第二天,你幫我去探探情況就是。”
“這件事很容易,回娘家而已。”張然輕輕一笑,“可你眉心緊蹙,怕不止這樣吧。”“就這一件事,就足矣。”玉清猛地把杯中冰涼的苦茶飲下,“多謝。”
玉清已經辦過多少次婚儀,他已經有些模糊了,每次都是歡歡喜喜的,隻有今天,雖然滿面歡喜,内裡卻苦的猶如吞了黃連一般。
張林與若雲在殿前滿飲交杯酒,這酒,是玉清特意備下的,若雲怕醉,平日裡隻敢喝玉清做的梨花白,今日的桂花釀倒是喝的爽快。金樽滿飲,滿口桂花香,若雲含羞帶怯的看着張林,張林倒是依舊淡漠,隻是大概有點喜慶的情緒。
滿殿歡慶,一衆大臣都是天花亂墜的恭賀之詞,若雲應付着,餘光卻在找玉清的身影,玉清乖巧的坐在席位上,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所以他周圍倒是清淨的很。
張林挑唇一笑,緩步走過去,倒是妖豔:“逸王爺,敬您。”玉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連玉凝都擔心他要把手中的酒盞扔到張林臉上的時候,玉清才挑了挑嘴角算是笑,應了張林的酒。兩人雖然神色正常,而氣場劍拔弩張。
“公主,吉時已到,該随相爺回府了。”荷衣上前禀告。若雲颔首,走到張林身邊:“相爺。”“王爺,那我就領着夫人回府了。”張林笑嘻嘻的,一副醉态,而眼神清明。他肆意且張狂,不管不顧的摟着若雲的肩往外走,玉清看着兩人的背影眼神冷淡,但捏着酒盞的手指仍氣得發抖。米英和流雲流風在趕人,乾龍宮很快就隻留下了玉清和玉凝,玉堂都被玉凝打發走了。
玉凝走過來,扶着玉清的肩不知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清兒。”“十一哥......”玉清終于不用再演,放下已經變形的酒盞,痛苦的捏着心口,“他何苦招惹我......”玉凝自從登基,就沒有再聽到玉清喚他的序齒,這個親切的稱呼。玉凝心疼的看着他,玉清對若雲的情意,他是知道的,從來都是隐忍而苦痛,隻是今天這一場不盡如人意的聯姻,惹得玉清無法隐藏。
靜園
“這是怎麼了?”花公公疑惑地看着玉堂扶着跌跌撞撞的玉清過來。“清哥喝得多,不願意回宮,把他放這裡安置一會兒。”玉堂無奈,“勞煩花爺爺。”“真是不省心,去吧去吧。”花公公揮揮手,玉堂放下人就走。
“流雲!我的酒呢!”玉清大喊,流雲和流風抱着酒,無措的看着花公公。“給他喝吧。”花公公心疼的看着玉清,“一醉方休也好。”玉清拿過酒壇,倒進金樽裡,默不作聲的喝起來。
“莫使金樽空對月,莫待無花空折枝。”相府的隊伍走了多久,玉清不知道,他也已經數不清,腳邊空了多少壇,反正他吩咐流雲把婚宴上的酒都搬走,那小子不敢不聽的。不急,長夜漫漫。
“桂花釀這花酒太甜了,這麼喝下去仔細你的嗓子!”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的玉堂奪過他手裡的金樽,蹙眉坐在他身邊。“這等佳釀她剛飲過,這隻華樽她剛用過,你又有何等理由不讓我用!”玉清搶回金樽,喃聲又念起,沖着月舉杯又飲下。
“清哥,你醉的迷糊,你的夫人在擔心你。”玉堂說着就要把玉清扶起來,“這夜裡涼,我扶你回去。”玉清輕輕巧巧的一反手,探指一抓,就扯住了玉堂的袖子。“我醉了?這種程度的甜酒難醉,何況是我了。”玉清的手指撚着玉堂的袖子,“小五啊,這夜深露重的,你的王袍都浸透了涼露,旁觀者清,别說你不懂了。”
笑聲如癡,玉清為什麼執拗着要來靜園,宮中難得偏僻的所在,隻是因為離得近,離若雲很近。玉堂的耳力近日又精進了許多,宮牆外不遠的絲竹歌舞聲悠長,可他一點也不想聽,看着默然飲酒的玉清,他想必聽得更清楚,魚龍笙歌,洞房花燭,不敢再想下去。
“回去吧。”
“不,守在這裡,至少可以陪她一夜。”
“對你太殘忍,讓我們何以忍心?”
“因為你們都在幸福裡,所以留給我的就隻有心死。”玉清逆着月光,對着玉堂舉杯,那眼,含着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