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屋子的人,乳母就算不知道若雲品階最高,但凡她剛剛注意皇後娘娘幾分,便也知道這位長公主是極重要的人,便抱着孩子跪到她面前,邀功般的遞了遞:“給長公主賀喜,皇後娘娘誕下本朝長公主!”乳母的聲音帶着雀躍,周圍人的目光也逐漸從孩子身上聚焦到若雲身上,等待她開口。
若雲微微低頭,手上接過孩子,孩子那樣小那樣軟,若雲根本不敢用力,抱着她發愣:“長......公主?”乳母連連答應着,嘴裡滿是吉祥話,說的天花亂墜,若雲已聽不清了。她的思緒已經飄了很遠,那些朝中的消息,在此刻又反反複複的湧上她的腦海:玉凝隻娶豫帆一個在朝中争議頗大,玉凝一直隐忍,直到傳出豫帆有孕這消息才風平浪靜一陣子,如今生下了一個長公主,隻怕選妃一事又要物議沸騰......
若雲的眼神逐漸憂傷,玉清察覺不對,立刻開口:“長公主誕生,是皇室之幸。皇姐喜不自勝,今日皇後娘娘生産辛苦,你們看護有功,都賞。”一衆奴仆都紛紛跪下謝恩,玉清目光掃了一圈,沒人注意到若雲。許夫人和豫梵早早地就進了産房去看豫帆,更不可能注意她,玉清才松了口氣。
若雲半晌回了神,将懷裡的孩子往出遞,玉清順理成章的接過,對着若雲笑:“長姐,既然是長公主出世,自然是由長姐這位信使去向皇兄道喜了。”若雲看着玉清的笑顔,又看了看玉清懷裡的孩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乾龍宮
殿内的大臣總算是退下了,玉凝也并沒有松下一口氣,看着滿桌的奏折發愁。隐約聽到門口有話語聲,玉凝揚聲呼喚:“米英,是粹景宮的消息嗎?”米英聞聲而進,回話:“長公主求見。”玉凝斂下期盼,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快請。”
“皇姐來此,朕心裡也有數了。”玉凝走下禦座,快步走向若雲,伸手攙扶,“皇姐慢些。”“皇上,我來此也是尋求法子,發妻不可辜負,臣子的谏言也不可忽略。”若雲撐着玉凝的手臂,語重心長的,“長公主無妨,但後宮隻有皇後所生的長公主,難違天下言。”
玉凝的身子一僵,若雲的話已經很明白,直搗黃龍,也依舊如同朝堂一直不斷的聲音:選妃。“帆兒坐月子不能勞心,有何事找我就是。”若雲拍了拍玉凝的手,安撫着,“為顯對皇後的重視,可以再壓一陣子,皇上也可以多思慮一些。我這不過是想了一會的法子。”
“皇姐勞心,朕慚愧。”玉凝歎了口氣。“若是慚愧,便早些動身去看看孩子,帆兒生産時忙于朝政不在身邊,如今本宮已經報過喜了,皇上也該趕去了。”若雲伸手拍了拍玉凝的肩膀,沒有過多停留的離開。
玉凝默默目送着若雲離開,其實兩人之間的感情隻能算是還可以,不如若雲與玉清甚至是與玉堂深厚,但是若雲一直助他良多。玉凝甚至還記得那天是若雲主動來找他,聽聞朝堂上的事,委婉的詢問自己的婚事。
茗河行宮的那三年,誰人不知是若雲忤逆了父皇定下的婚約,甚至豫帆隻是看不過去勸解一二也被牽連其中,可見父皇震怒,亦可見若雲執着。那天若雲也是與他商量完便很快離開,但沒有今日這般頭也不回,停下來回頭看着他,隻說了一句,就一句。
“清兒成全了你們,我隻成全了父皇。”
粹景宮
玉清特意等着衆人都各自散去,才進了内室看望豫帆,豫帆人還是很虛弱,懶懶的躺在床上沒什麼精神,但看見玉清來了,還是撐着坐起來,忍不住關心玉清:“怎麼也不将朝服換下?”“皇嫂可莫動了。”玉清率先按住豫帆的手臂,又很快的站直,“公主身子可好嗎?”
玉清前一句在答豫帆的話,後一句的時候就擡眼去看站在一旁的暖春。暖春便答:“回逸王爺的話,公主一切都好,乳母剛抱下去喂奶呢。”玉清點點頭,複而去看豫帆,對上豫帆溫柔的眼神,聲音也不免溫柔下來:“月子裡要一切小心,千萬别着了涼。”
“還忙着關心本宮,快些回去吧。”豫帆現今羸弱,說話也輕飄飄的,說了這會子的話,已是累了,雙眼低垂,昏昏欲睡。“皇嫂躺好些,我出去叫人扶你。”玉清也放輕了腳步,快步走出去,及時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