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玉清有多久沒回來,湘瑤和豫梵就有多久沒有進宮,如今半年沒見自己的孫子,敏太妃簡直高興極了,摟着越塵不住的瞧。“果然是三弟妹許久未進宮,往日最稀罕月歌的母妃,今日裡也抱着越塵不撒手了。”若雲輕笑着開口,聊天緩和氣氛。“是我的錯。”玉清也笑着讨饒,随即拉住湘瑤的手囑咐,“塵兒漸漸地大了,你得空多帶着他進宮,等年紀再大些,就要和仙兒她們一樣讀書了。”玉清的吩咐湘瑤記在心裡了,也沒什麼意見,隻笑着點頭應下。
用過幾盞茶,太後便催着玉清幾個去忙,她則拉着女眷們說些體己話,除卻張然因身子疲乏早早得了允準回府去睡,連玉堂也被扣在宮裡。在玉清幾人站起身準備告退之時,若雲突兀的站起身:“母後,我有點事,先行告退。”若雲少說這樣硬邦邦的話,倒罕見的讓太後一愣。
一旁的湘惠附耳低聲在太後耳邊說了幾句,太後神色才恢複正常,微微一笑沒有計較:“你們有事情就都去忙,哀家這邊有幾個乖寶寶,不怕你們不回來。”太後這句話不僅大氣而且诙諧,殿内的氛圍倒是輕松了不少。“謝母後。”玉清不知道若雲怎麼了,忙拽着若雲出去,怕她再硬邦邦說句什麼。
玉凝和玉堂也随着一同出去,還不待玉清回頭說一句什麼,人就已經被若雲拉走。玉清一路隻顧得上喊姐,也不見若雲肯慢下來一分一秒。玉堂看着玉清被拉走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了句:“他但凡用點力氣就能把皇姐拉住的。”“心知肚明的事,就不要放在嘴上說。”玉凝也在看,但對于玉堂的話還是低聲訓斥了句。“你先跟朕過來,這一趟出門還沒跟朕講講你的見聞。”玉凝背着手就往乾龍宮走去,也沒打算計較玉堂的不知輕重。“是,皇兄。”玉堂不敢再說,忙應了一聲就跟上了玉凝的步伐。
若雲一直拉着玉清從壽康宮走到皇宮的邊緣,僻靜的禦花園邊角,才停下腳步轉過身,微喘着,眼神直直的看着玉清的眼睛。“姐......”玉清不知道說什麼好,開口隻是低低的喚她。“你喊了一路了。”若雲瞪了玉清一眼。玉清的頭更低了,抿了抿唇任她瞪着。
不待玉清擡起頭,若雲一把抱住了他。不是環抱的輕柔禮節,是墊着腳環住他的脖頸,緊緊地,要将玉清揉進骨血的力度。玉清怔怔的被她抱住,手臂僵直的任她越摟越緊,直到若雲不滿的用手臂勒了勒他的脖頸,才妥協般的回抱住她,整個人彎下背脊,柔順的任若雲處置。
若雲的心态和玉清完全不一樣,這次見面雖然也和之前的很多次情境相似,但是是唯一一次讓若雲感覺到明顯的差别的。剛開始進來看到他,隻是感覺到久别重逢的喜極而泣,因為他離開前的種種異常表明了他要去做的事情會有危險,隻是他不說,她也裝作不知。後來在宴席之間,她看着他瘦削的身形,沉靜的表情,可以想象他在這半年遇到了很多,勞心勞力的事情,于是便不可抑制的湧上酸澀的心疼來。
她做了非常沖動的舉動,非常強硬的拉走了玉清,一路聽着他聲音急促的喊她,她沒有停下,沒有阻止,她明白玉清對她的順從,她的選擇,玉清就算再不高興也會按她的答案執行。她不是察覺不到,玉清對她的隐秘的,不屬于姐弟之間應有的感情,隻是兩人默契的忽視了這一切,各自走上軌道。她能做的,也隻有在這樣僻靜的角落,放肆的沉默的擁抱他。
乾龍宮
玉堂已經和玉凝告一段落,在一旁坐着施施然的喝茶,顯然是在等玉清,且有一陣子了。“你還知道來。”玉堂看着米英将玉清引進來,也沒多少八卦的心思,隻是冷冷的嘲了一句。殿内隻有他們兄弟三人,玉清也懶得跟他争競什麼,隻是走的離玉凝近了不少,垂眸等着玉凝吩咐。
玉凝心裡的想法與玉堂别無二緻,惱他來遲,特意裝作不見批了幾本奏折才開口:“都來說說看,雲瀾此人如何?”“雲氏實際掌權人乃雲家二小姐雲素蝶,雲瀾是她為上位尋找的傀儡。”玉堂正了正神色,搶先開口。他本身并沒有在洛城呆很久,所以他得到的消息想必玉清也有,先開口免得尴尬。
“這件事廣而告之,且雲氏女子地位并不算高于男子,聽着是不是很有意思?”玉清勾了勾唇角,看着随着他開口擡頭認真聆聽的玉凝,“雲瀾心思詭秘陰沉,雲素蝶則是個實打實的瘋子。”不好對付。玉清沒把這四個字說出口,隻是輕微的搖搖頭。
“你們可有機會去雲島一觀?”玉凝垂眸思索半晌,開口問。“雲島隻有雲氏人被允許上島,張相屬于情況特殊。”玉堂開口打消了玉凝的想法。“海島不大,生存無法自給,需要和大肅貿易維持所需。”“這些是表面現象,雲氏嫡系善藥,磨制成粉禦敵,島上若沒有奇珍異草依仗,恐怕不成。”玉清面色沉靜,想到那個隻是被撲了藥粉就不明不白死去的士兵,心下酸痛。
“清哥的意思,盡量維持和平?”玉堂聽到藥粉禦敵一言,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面上還是皺緊了眉表達不認同。“若可。”玉清本就希望天下大同,若有可能當然是和平為上,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皇兄考慮一下加強海上兵士訓練,防患于未然,臣弟或是小五一人一府之力太過單薄,請聖裁降旨。”
玉凝深深的看着玉清莊重的對他作揖行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議。”在他下定決心把玉清撒出去做将軍的那一天他就知道,玉清會因為各種原因來請求他加強兵部力量。“還有一事需要過問皇兄的意思。”玉清知道這樣的事玉凝會有一個漫長的考慮期,索性也不去步步緊逼,隻換了一個輕松一些的議題。
“皇姐和離的事由她們自己做主,張林不是沒分寸的人。”玉凝知道他會問什麼,隻說了一句讓玉清安心。玉清的上一個提議已經夠他頭疼的,這樣的事才沒心思管。“有皇兄這句話,臣弟别無他求。”玉清得過且過,心情都無端好了不少,隻要玉凝不插手去管,那麼誰都撼動不了若雲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