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玉凝擺擺手免了二人的跪安,聲音裡都是疲憊,“你記得安排好越塵的事。”“知道了。”玉清沒再回頭,隻應了一聲,就拉着一臉不明所以的玉堂出了乾龍宮。
宮道僻靜,玉凝登基這些年一力縮減宮中不必要的支出,連宮人都放出去好些,隻留下慣用的,走在道上連灑掃的人也不見幾個。玉堂被玉清拉着往粹景宮去,不情願極了:“然兒都回府了,我不去了!”說着,一揮袖子就甩開玉清的手。“你不是想知道越塵的事嗎?跟我去接他回府,路上說。”玉清也不想再費力扯着他,隻留下這麼一句揚長而去。玉堂是經常被好奇心支配的脾氣,聞言撇撇嘴還是乖乖跟上。
粹景宮
越塵昏昏欲睡,玉清穩妥的用小毯子将孩子裹嚴實了塞到玉堂懷裡,美其名曰提前學習如何抱孩子。玉堂拉着一張臉接受了這個不太能拒絕的“理由”,他知道玉清就是用這件事當個借口,不信你瞧,在殿外的流雲人都沒影了,不出意外一會應該能在澈王府的馬車那見到她。更何況,他也是打小抱過月仙月音的好不好?
不過睡着的孩子也是夠沉的,抱了一會就有累的感覺。玉堂看着玉清的背影,又看了看被玉清擋的結結實實隻漏出一截子裙擺的月仙。若雲生産那一日,玉清整整抱着月仙半個時辰,她才徹底安穩的睡去,越塵不過一歲他已經覺得累,月仙可已經有九歲......玉堂就這樣想着,抿了抿唇,專注的看向自己懷裡睡顔乖巧的越塵,真好。
玉清正頭疼的看着如膠似漆抱在一起不舍分離的月仙月音兩姐妹,擡了擡眼又掃到了豫帆和豫梵還握在一起的手,開始認真的反悔不該把月仙交給豫梵教養,兩姐妹帶兩姐妹,自然是越待在一塊越不想分開的。“仙兒,你來選。是在皇後娘娘這裡住一晚還是立刻跟着父王回家?”玉清受不住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閉上眼不看,隻說。
“隻能住一晚嗎?”月仙覺得有希望,撲進玉清懷裡高高興興地乘勝追擊。“回家。”玉清正愁抓不到孩子,小姑娘就自投羅網了,玉清伸臂一摟腰,月仙就被自家父王抄起來,玉清兜着孩子一轉身作勢要走。“一晚就一晚!!!”突然升空而随之拔高的分貝裡夾雜着玉清和她嬉鬧的喜悅,月仙見好就收的答應了玉清。
玉清自然是信守承諾的父親,見月仙高興摟着她又轉了兩圈才穩穩的将她放到月音身邊,伸手打理着她微亂的發絲:“要聽話。”“好!”月仙雀躍極了,又撲進玉清懷裡親昵的蹭了蹭。“王爺放心,臣妾陪着仙兒。”豫梵适時地開口,眼裡雖有希冀也有笃定。玉清點點頭算是回答,本想拉着蹭亂了頭發的月仙再整理一下,懷裡又撲進來一個小姑娘:“皇叔!皇叔!我也要轉圈圈!”
玉清抱着月音也轉了一圈,才不懷好意的沖懵懂的孩子笑笑:“瓊音若還喜歡轉,去找父皇,父皇轉的比皇叔好。”月音脆生生的答應下來,歡歡喜喜的拉着月仙去玩了。“勞煩皇嫂,那我們就回府了。”玉清最後才想起要客氣一下,對着豫帆一禮。“走吧。”豫帆也無心再招待,目送着幾人離開。
路上,玉清已經和湘瑤商量好分坐馬車。孩子還抱在玉堂懷裡,湘瑤也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何況玉清不在的話,她也可以拉着知音坐車,說些體己話。玉清看着湘瑤妥帖的上了車,才轉頭舉着美璃上車。“你真是慣壞了她。”玉堂就知道他是為了美璃回府也有車坐,看着美璃上車都是被抱的,聲音愈發的怨念。
美璃剛站穩,正要轉身來接玉堂懷裡的越塵,聞言不樂意了:“玉堂!”“錯了!”玉堂确實抱了越塵有一陣子了,胳膊和手腕酸疼不已,見美璃确實不高興了,忙态度誠摯的将越塵端上去。“多嘴。”玉清從另一側翻身上車,隻淡淡斥了一句,先一步進了車廂,沒舍得讓美璃抱着孩子,免她辛苦。
“你可問過太醫了?張然腹中的孩子......”玉清垂下眼看了一眼越塵熟睡的面容,終究還是壓低了嗓音。“順其自然。”玉堂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很快的打斷了玉清,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清哥,坦白一點吧,什麼安排?”玉堂自然是心知,若是玉凝對玉清有什麼吩咐,能過了他的耳朵,那就是他可以知道的事。
“尋一位太傅,讓幾個孩子都能好好的跟着學習。”玉清的話說的很隐晦了,但他相信玉堂可以聽得懂。雖然玉凝登基一事風輕雲淡安安穩穩的就揭過了,但并不代表這件事背後的考量很容易。皇子公主自小的教育半點馬虎不得,因為那是要為繼承人做充足的準備。玉堂撇開了頭,他自小過的什麼日子他心裡有數。
“一個普通的孩子,四歲啟蒙,順利的話五歲上書房,自此之後,經史政論,武功騎射,沒有一個能松了勁頭。”玉清對着懷裡睡得安穩的孩子歎了口氣,“他能放肆快樂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數。”“别說了。”玉堂也不免的愁苦起來,卻在這情緒翻湧之時敏感的捕捉到玉清剛剛的話語。
“皇子,公主?”玉堂的疑問還沒有問出口,玉清的話就堵了她的嘴,“一視同仁。”“女子當政要面對的阻礙會多一些,但隻要足夠優異也無傷大雅。”玉清現在沒糾結太多,因為一切皆無定數。“仙兒豈非首當其沖?”玉堂憂慮的長遠了一些,月仙雖然算作逸王爺的女兒,乃皇家郡主,但其實作為先太子的女兒,可稱為公主,有一争之力。
“她年紀雖小,對血緣父母情感不深,但畢竟是知道的。太子妃走的時候,月仙已有三歲。”玉清隻是搖頭,“我依然是那個态度,若資質尚可,但憑皇兄做主。”“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玉堂一直在盡力的繞開這些亂麻,試圖努力過一個真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閑散王爺,可當父皇将這個澈王爺的頭銜按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