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璃，你是不是聽見什麼了？”直到馬車走出去一段距離，玉清才低聲開口。湘瑤驚詫的轉過頭，摟着越塵的手不由得一緊，直到聽見越塵不滿的哼唧才意識到，慌忙又松了力道。美璃本來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擡眼直直的看向玉清，在得到玉清肯定的眼神後才開口：“一些……澈王妃的單方面責怪。”
玉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吩咐：“等得了消息張然入宮，你也去看看熱鬧。”“是，王爺。”美璃仿佛想到了那個畫面，抿唇笑了笑。“爺，弟妹夫妻之間的事……”湘瑤不太确定玉清話中所指，小心翼翼的勸阻。“皇上也管不了，我不會插手這樣的事。”玉清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安撫性的笑了笑。
回了清平樂之後，美璃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清，你真的不插手這件事嗎？”美璃問的是若雲和張林。“夫妻之間的事有什麼好插手的，我就是一個看笑話的人罷了。”玉清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裡卻沒什麼情緒，平靜的如同一汪湛藍的湖水。玉清答的是玉堂和張然。“我就知道。”美璃撇撇嘴，搶過玉清捏在指尖的糕點咬了一口。
不到不得已，玉清鮮少親自去動手，他更喜歡去看别人折騰，無論是身邊人的熱鬧，還是陌生人的八卦，他都饒有興緻。玉清勾了勾唇角，手指摩挲蹭掉指尖的碎屑：“你若喜歡，都吃了吧。”“府裡做的沒有荷衣做的好吃。”美璃皺了皺鼻子，又将糕點碟子沖着玉清推了推，“别浪費，你吃。”“小壞蛋。”玉清雖然嘴上說她，但還是乖乖依言拿起糕點來吃，左右也沒幾塊，三下五除二就塞進嘴裡了。
……
清新小苑
“公主，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嗎？”荷衣今晚上守夜，剛剛周圍檢查了一遍回來，就見已經脫了外衣的若雲又披着衣服坐在書案前讀書，輕聲細語的問。“月漪那孩子今天沒鬧覺？”若雲沒擡頭，眼神還在書上，心思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今兒個好好的，跟月歌依偎着睡的很香。”荷衣無法，隻能照着若雲的問題答。
“梨衣那丫頭又偷懶了是不是？本該今日是她守夜。”若雲閉上眼深呼吸，放下書伸臂舒展，聲音輕輕。“是我換的。”荷衣走近了些，撿起因為若雲伸懶腰而滑落的外衣，“梨衣本來是特别想來的，說公主會縱着她同塌而眠。”“這麼些年過去，梨衣還是小孩子心性。”若雲幾乎在眼前就看見了梨衣驕傲的向其他人炫耀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若雲沒聽到荷衣的回應，眼波流轉靈機一動：“荷兒，你不會吃味了吧？”若雲的尾音裡帶着絲絲調笑的意味。荷衣的耳垂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漫上了粉紅色，慌亂的扯了扯沒挂好的衣擺，無措的想落荒而逃。“聊一聊吧。”若雲拉住荷衣的袖子，抿着唇，聲音帶上了認真，“真的心情不太好。”“好。”荷衣本就擔心她，既然若雲願意說，她自然是願意傾聽的。
即便荷衣答應的很輕巧，但真的順着若雲的意思合衣躺在若雲身側的時候，荷衣的身體還是拘謹的僵直了。“說真的荷衣，自從皇上登基以來，整個皇宮的風氣都煥然一新。”若雲側過身，慢慢說着，也慢慢靠近荷衣的耳邊。荷衣能清晰的感受到若雲呼出的熱氣随着說話撲到她的耳廓上。按理來說這樣暧昧的氛圍不該說出這樣正經的話，荷衣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了若雲的言中之意，震驚的瞪大了眼看她。
“最早的時候，帆兒和我也是躺在這張床上無話不說的。”若雲的聲音輕的仿佛如同一聲歎息，“現在她都可以一聲不吭的瞞着我，嚴嚴實實。”“公主……”荷衣眼神裡充滿心疼。“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你們，沒有……沒有清兒……我算什麼？大肅的吉祥物嗎？”若雲的聲音裡帶着哭腔，細細的啜泣，就在荷衣的肩頭。荷衣摩挲着自己的指節，忍耐住去擁抱她的沖動，能縱容她在懷裡哭泣的人，不是她。可若雲不能去向玉清哭訴，玉清已經背負了太多了。
“公主，您用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将張相牢牢的與大肅綁在了一起，同樣是大功一件。”等到若雲停止了哭泣，荷衣才輕聲開口。雖然這件事撕開是荒涼且殘忍的，但不得不說這是父皇最開始的打算，也是二八年華的若雲會嚴詞拒絕，而回宮後的若雲會坦然而對的事情。作為一個公主就是皇族的榮譽符号，十裡紅妝的聯姻亦或是充滿賞賜意味的下嫁，皆是君恩。
“蝶姬有沒有跟着張林一塊回來？”若雲吸了吸鼻子，眼睛裡雖還有淚水的濕潤，但已經沒有了剛剛的脆弱。“張相歸來時乘坐的是方将軍的馬車，随行隻有一名車夫。”荷衣頓了頓，半真的将能告訴若雲的答案說了出來。若再說下去，怕是将軍的身份容易遮掩不住。“出世靠美貌，入世靠身份。”若雲聲音淡淡，“荷衣，我不逼你。”
“公主，若真的想知道，去問問張相吧。”荷衣聲音誠懇，“我知道的不多，有時候王爺用衣衛廣而告之的渠道才會将消息傳到我這裡來，多的……王爺盡量不叨擾宮中。”“是皇上的緣故嗎？”若雲福至心靈，聲音愈發壓低了些。荷衣卻不再多說，隻是安慰：“很晚了，公主睡吧。”
兩人心照不宣，各懷心事，任由睡意打擾思緒然後睡去。若雲隻覺不寒而栗，原先衣衛創建時父皇根本不在意，甚至玉清“離經叛道”的創建女子衛隊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看來甚有高瞻遠矚之感，女子衛隊雖是衛隊，也會在世俗眼光中普遍被人看低，從而隐匿實力，更為如魚得水。同樣的在知曉真相的玉凝眼裡，是一個存在一定威脅的隐患。所以，玉清一定要卸下所有屬于王爺應有的權柄，讓皇上安心，不做王爺，隻做他的皇弟。
第二天
“公主，張相求見。”梅衣冷着一張臉進來禀告。“來見我嗎？”若雲不過剛剛放下用膳的碗筷，驚訝的挑挑眉。梅衣垂首不答，隻當默認。“真是不禁念叨，來就來吧。”若雲施施然起身往正殿去，“荷衣備茶，待張相過來之後，先帶着他去見見孩子再來拜我。”若雲風輕雲淡的模樣倒是令除荷衣以外的人驚訝了一瞬，但在看見若雲疑惑的轉來眼神時，又強裝鎮定的去忙手裡的活計。
“昨日裡初雪，給公主煮一杯梅花茶可好？”荷衣湊到若雲身邊笑語晏晏，扶着她的手臂一同往過走。“真是雅緻，配一份茶點應該味道會更勝。”若雲平時喝茶不算考究，倒是難得被荷衣挑起興緻。“公主，剛剛才用過早膳。”荷衣垮了肩，對着若雲撇嘴。每日裡不見若雲好好吃飯，總是吃兩口就說飽了，還沒有月漪和月歌兩個寶寶吃得好。“去嘛，今兒個心情好~”若雲拉着她晃了晃，荷衣無奈，隻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