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踏雪拾階而上。
二人擡眼,隻看得見那道從外面被鎖鍊鎖住的深棕色大門。
深棕色的鎖鍊耷拉着,任寒風吹拂暴雪掩蓋,已經生鏽。
這是鎖了多久?!
“裡面人還活着嗎?”
“回主人,活着呢。”
聽見系統的話,鐘婠婠隻擡眼瞥向穆十一,後者立馬會意,抽出腰間佩劍就看向大門。
“嘩啦”一聲,鎖鍊應聲斷裂,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殿下。”
穆十一朝鐘婠婠走去,靜靜跟在她身後。
這時,系統賤兮兮提醒道。
“主人,進去吧。”
鐘婠婠沒說話隻是朝它翻了個白眼。
一陣風吹過,鐘婠婠被吹得寒了肺腑。
一陣陣咳嗽從喉間傳來,但她卻隻是拿手帕輕輕捂着,帶着穆十一走進了落魄大門。
吱呀吱呀——
入門,一股腐爛的臭味被冷風吹着直直插入鼻腔,嗆得鐘婠婠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可她環顧四周,卻聽不見一點聲響。
“系統,你确定他還活着嗎?”
她向系統問道。
“活着。”
系統也言簡意赅的回答。
無暇再顧其他,鐘婠婠快步朝屋内走去,穆十一則默默跟上。
——屋内一片狼藉。
“這哪裡還想能住人的?”
鐘婠婠掃視四周,急切的想要找到一絲活人生活過的痕迹來。
可地上積落的厚厚雪層和破碎的磚瓦木屑卻仿佛在告訴她——
這裡很久沒人光顧了。
難不成他跑了?
那事情可就大了!
“東方宿!”
女孩焦急喊道,可她聲音太小,轉眼就被冷風吹散了。
被冷風吹散的,還有她蒲柳般的身體。
穆十一看不過去,默不作聲走到她身後替她擋了些風。
“東方宿?!”
風雪嗆人,鐘婠婠感覺自己的喉嚨超級不舒服。
“咳咳咳咳!”
她瘋狂的咳嗽。
這時,木門外隐隐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着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探出頭來,那低啞到難聽的聲音怯生生傳來。
“殿……下?”
鐘婠婠咳得滿眼淚花,回頭看着男孩的眼裡似有光芒閃過。
穆十一收劍,扭身就要把東方宿給拽過來,卻被鐘婠婠一個眼神制止。
他默默收回手,低着頭退到女孩身邊。
“是我。”
那邊,鐘婠婠像在安撫一隻流浪貓一般,語氣溫柔友善,“你過來,我不會傷害你,告訴我你經曆了些什麼?”
東方宿警惕地盯着兩人,不肯上前。
京都的寒夜是十分寒冷的,冷風吹在人身上仿若冰刃刮過,更何談此刻東方宿上那件隻夠蔽體的單薄衣衫,讓他削瘦的身影在夜幕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男孩如今面黃肌瘦,比之前見他時更甚,衣服和赤裸的腳上滿是泥溝,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在深山裡生活的野人。
連穆十一看得直皺眉。
“你過來,沒事的。”
鐘婠婠耐着性子,溫柔地叫他。
但奈何男孩還是不動。
“你不過來,那我便過去。”
女孩無奈地笑着,邁步朝他走去,結果沒走幾步就又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男孩見狀,吓得一哆嗦,連忙超前跑了幾步幾步,腳下卻踩在冰面上踉跄了幾步,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
“殿……殿下!”
他顫抖着雙唇,聲音嘶啞。
“我很髒……你不用關心我……”
他低垂着頭,聲音低弱好像喘不勻氣一樣,“您還是快走吧。”
“本宮可從來沒說過什麼。”
鐘婠婠氣惱,上前一步。
她伸出手,不容拒絕地一把握住東方宿的肩膀。
"殿下!"
他低呼一聲,卻不敢再動。
随即,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她的手,太暖了。
就像是……春日的太陽。
“走,進屋。”
鐘婠婠命令道,咳死她了。
“是……”
“記得之前,你身邊還有位乳母。”鐘婠婠端坐闆凳上,問道,“她現在如何了?”
“回殿下。”
東方宿擡起頭,目光透過自己淩亂的頭發悄悄與女孩對視,“她死了。”
“死了?”
鐘婠婠震驚。
“怎麼會……”
這也太突然了。
聽到這一消息,此時此刻,漂浮于鐘婠婠腦海的系統真的很想提醒,那乳母是被東方宿親手毒殺的。
但,看自己宿主好像并不好奇。
于是,它也就沒說。
那邊,鐘婠婠想再追問,卻忽然覺得,若是這樣追問下去不太禮貌,所以便及時閉上了嘴,換了個話題。
“那你這幾天……”
鐘婠婠撇了眼院落大門,意有所指。
“我……不知道……”
男孩低着頭,氣若遊絲。
他,盛國的一個不要的棄子。
本以為逃出盛國便已經是逃出生天,沒想到地是竟然還是掉到了另外一個火坑。
此刻,他十分虛弱的跪在地上,接受着女孩的“審問”。
腹中的饑餓已經讓他有些轉不動腦子了,但是他還是堅持着乖巧的呆在這兒,等着上位者的垂憐。
他抿着唇,滿腦子都在想着今晚該用些什麼東西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這時,一件毛茸茸的圍脖忽的落在他肩上,随之而來的是穆十一的一句,“殿下!”
擡頭,恍然間又對上了女孩那雙亮晶晶的黑色眼眸。
她的臉色因劇烈咳嗽有些潮紅,嘴唇蒼白,但那笑容卻仍然溫暖:“咱們快些回去吧?”
這話自然是對穆十一說的吧。
回去了嗎……
東方宿想,果然還是和上次一樣,随便施舍我一下就把我丢在一旁嗎?
思及此,他隻是微微垂下頭,将那毛茸茸的圍脖緊了緊。
好暖……
他眯着眸子,已經不想再做其他。
這是,卻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的一聲疑問,“你還呆坐在那兒幹嘛?一起走吧!”
少年猛然擡頭,呆呆地回望着女孩。
一起……嗎?
【恭喜宿主,目标任務好感度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