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客站在最前。飛行器一連射出了五發炮彈，他手中的武器填充着特殊能量，在空中變化成巨大的光網和炮彈接觸引發了轟鳴。

濃密的煙灰在如畫的草原上彌散開。阿霧用餘光瞥向路威賢，幹脆利落地一躍而起，如蛇般滑入了煙團，在幾秒内就确認了機艦的位置。

徐風時驚訝于突然到來的追兵，更對路威賢三人的反應速度感到震驚。

天空中的打鬥和爆炸聲接連響起，路威賢握槍的手心沁出一層薄汗。

他知道有聞天客和阿霧在自己不會受傷，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拿起武器，但他還是無法習慣這種你死我活的場面。

徐風時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對方的手很穩，雙眼牢牢盯着場上的局面，随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但卻緊抿着雙唇。

是因為接受過獸種實驗嗎？對方的五感似乎有着異于常人的敏銳。不過那雙鹿眼既不無情，也不蘊含殺意。他一定沒有幹過壞事，讓他目睹這種戰争似乎也會成為一樁罪孽。

煙霧稍稍變淡，徐風時吃力地舉起自己藏在身上的武器走到青年身側：“這種機艦若是開啟緊急模式，會從最上方射出光波。”

“在那之前摧毀掉它。”徐風時代替路威賢向控制室的“人”發起攻擊，他的手腕顫抖，第一發并沒有命中，但很快一抹銀色的身影便勾着血光從他眼前掠過。

控制室的特殊玻璃被濺上紫色液體，徐風時卻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聽見。

他還想再看清一點。徐風時向前邁出兩步。

聞天客的身子從始至終未曾移動過半分，他對準飛行器的頂端再次發動了攻擊。黑煙又一回彌漫，所有的慘況都被遮掩。

路威賢的呼吸不知從何時起亂了節奏。

很快，伴随最後一聲巨響，飛行器在聞天客換搶前就墜落于地。

阿霧身手敏捷地拽着什麼東西從空中躍下，對身體的掌控程度幾乎是達到了人類的極限。

簡直就像是愚弄生命的掠奪者……徐風時的後背冒出一層冷汗，哪怕是在軍團中也很難找到有着這般實力的人。

聞天客換了一支能量劑，機艦殘骸上的大火很快就被撲滅。

阿霧的衣服和雙手都沾上了绮麗的液體，這些液體不像血，反到像是多彩的顔料。他拎着一個人的衣領将對方扔到了地上。

阿霧用手摸過自己髒亂的發絲，吐出一口氣後閉上了雙眼。不夠，還遠遠不夠……久違的大鬧勾出了他的天性，腦子裡有一個從誕生之初便跟随着他的聲音叫嚣着還想撕扯更多。

聞天客的眼皮動了動。

不好——

阿霧的面上浮現出幾分戾氣，路威賢立刻跑離徐風時身邊。嗅到他的氣息，實驗體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阿霧一步一步後撤，内心的躁郁讓他莫名感到惶恐，他想把自己藏到路威賢看不見的地方，就像之前那樣。

霧，他想躲進霧裡。

察覺到阿霧下意識的想法，路威賢直接叫住他：“不要再動了。”

阿霧折斷自己尖銳的指甲，咬破自己的下唇，痛感還沒出現傷口便愈合如初。路威賢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臉：“你做得很好，我就在這裡。”

阿霧的淺色睫毛抖動着。

“你保護了我，”路威賢用指腹幫阿霧抹去臉上的藍色液體，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做得很好。”

眼前的人類很脆弱，很容易被吓到，很容易被傷害。他想……保護這條生命。

隻要注視着他就好，路威賢的體溫、氣味、面容漸漸占滿了阿霧的所有思緒。摧毀的聲音消失殆盡，他隻渴望安甯。

阿霧制止路威賢繼續為自己擦拭的動作：“你的手又髒了……”

藍眸像往常一樣流露出親昵與關切，路威賢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生命在對方手中是可以被輕易碾碎的花朵，但路威賢不會恐懼。他是阿霧最信任的人，他值得被信任。

“應該安全了。”路威賢沒有受傷，實驗體的狀況暫且算是維持了穩定。聞天客仔細檢查過環境後做出了判斷。

他發出的定位訊号隻會被接收一次，在接收完成後更會自動黑入對方的網絡系統，信息絕對無法被二次傳遞。

雖然這艘機艦的規模比他料想的要大，但好在目标沒出錯。

他看向徐風時：“不解釋一下？”

親眼目睹了方才的情境，徐風時無法不走入這個為他量身定制的圈套：“他們的目标應該是我。”

阿霧的目光移向他，過了一會又很快移開。這個戰鬥力驚人的家夥默默走到了一邊，他因為戰鬥而興奮，然而青年的三言兩語又安撫了他。

“追擊我的人是輝面族。”看樣子路威賢等人已經被牽扯了進來，徐風時索性不再隐瞞。

但當眼神落到剛才被阿霧拽出的身影上時，徐風時卻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