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相互交換眼神,并沒有着急開口說什麼,畢竟其中有幾家女眷是在雲珊閣親眼見過的。
孫梓婷見衆人反應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着急開口道:“嘉檸妹妹,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趙嘉檸委屈失落的說道:“侯爺親口這麼說的嗎……”
趙嘉檸邊說邊擡手用手帕擦拭眼角,衣袖因手臂擡起而滑落,露出了小臂上那已經結痂的傷口。
陳茹芸就站在趙嘉檸身旁,自然馬上看到了她的傷口,驚慌的問道:“嘉檸姐姐,你手上的傷怎麼來的?”
一句話引得在場衆人都看向趙嘉檸的手臂,傷口不長,但在女子白皙細弱的手臂上還是顯得有些猙獰。
趙嘉檸這才恍然察覺,連忙就要将衣袖掩下,卻被陳茹芸輕柔且堅定的握住。
“你不要說是你自己不小心劃傷的!你我自小在嶺西長大,戰場之上的刀槍劍戟見過不少。你這傷分明是被羽箭射傷的!”
陳茹芸的話将想要辯解的黃二小姐堵死,但孫梓婷卻不願放棄,辯駁道:“這傷口陳小姐說是羽箭射傷就是?那我随意劃傷一下胳膊,對外說是在趙大将軍府上被傷,豈不是也可行?”
黃二小姐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剛剛被陳茹芸堵住的話,終于是借着孫梓婷的嘴說了出來,心中都暢快了不少。
陳茹芸皺着眉頭,有些不悅道:“孫小姐見過多少兵器造成的傷口?”
不等孫梓婷回答,陳茹芸便繼續說道:“我見過許多。我父親身上布滿了傷疤,那些傷疤有新有舊,但每次父親都會教我辨認。”
陳茹芸說到這裡,聲音有些顫抖。
趙嘉檸握緊了陳茹芸的手,低聲道:“茹芸,别說了,沒事。”
她知曉,陳茹芸有一手好醫術,雖不擅長治療内裡,但對于外傷來說,她可以媲美很多老大夫。
她也知道,陳茹芸最想說的,是邊境那些士兵身上的傷,但她不能說。因為這個世道不許……
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竟然見過那麼多男子的身體,哪怕是行醫救命,世人依舊會多有閑言碎語。
趙嘉檸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對孫梓婷說道:“孫小姐既然如此懷疑,不如請一位擅長外傷的大夫來?或者去衙門請位仵作過來辨認一二可好?”
她本不想這般強硬,但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陳茹芸為了她這般出頭,便再也不想忍。
她趙嘉檸,本就是張揚肆意的。
在黃二小姐說出她兄長聽到林以安親口承認趙嘉檸善妒之後,便默不作聲的孫夫人終于開口了。
“哪有嘉檸你說的這般嚴重。梓婷這孩子長到這般年歲,見過最多的傷口不過就是做女紅時被銀針刺傷。她沒見過,這才口出狂言,你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孫夫人說完,又對孫梓婷訓斥道:“你既然不懂,又要多事。就算是幫黃二小姐問的,也要問問人家需不需要你幫忙,省得好心辦壞事!”
孫夫人一番話連消帶打,将孫梓婷剛剛那些話說成是幫黃家二小姐說她想說的,并非她本意。
趙嘉檸心中冷笑不已,她怎會不知道孫夫人打的算盤?
最開始不出聲阻攔,不過是看黃二小姐說的信誓旦旦,便想要借此讓他們趙家丢臉。如今看事情不似她想的那般,就連忙将自己的女兒摘出來。
趙嘉檸輕飄飄的看了孫梓婷一眼,見她面有不忿,心生一計,準備在添一把火。
“孫夫人既然這般說了,那嘉檸便不在多言了。隻是孫夫人日後給孫小姐擇婿時,還是要擦亮眼睛,打探下對方家中情況。”
“你們看嘉檸這孩子多心善。”孫夫人此時就跟吞了隻蒼蠅一般惡心的誇贊着趙嘉檸,“自己受了委屈,還不忘關心認識的姐妹們。你放心,梓婷的親事我跟她父親已經差不多物色好了,在觀察一二,沒有問題就定下了。”
孫夫人這番話讓她身後的孫梓婷很是震驚,明顯她自己都不知曉這件事。
孫梓婷偷偷拉着孫夫人的衣袖,但根本得不到回應。
她剛剛又丢了一次臉,說什麼也不敢在衆多夫人面前在失了禮數,隻得先忍着,等孫夫人說完話。
“孫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黃二小姐似乎才剛反應過來,顧不得在思考旁的,竟是直接出聲質問起來。
這一句實在是讓黃家再也忍不下去,畢竟再任由她口出狂言的話,黃夫人這對嫡子嫡女就要受到牽連了。
“你閉嘴!長輩說話,豈容你質問!如此沒大沒小,你姨娘就是這麼教養你的?”黃夫人低呵道。
但這話說的卻是十分有技巧,直接将黃二小姐的教養問題抛了出去,表明與自己無關,更與自己那一雙嫡出的兒女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