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緻謝道:“有勞公公了。”
小内侍不敢受趙嘉檸的禮,連忙躬身避開,心中對她也起了一絲憐憫之情,低聲提點道:“朝上有幾位禦史參了順甯侯,陛下大怒,已經命人去請順甯侯了,夫人不必緊張。”
被珍珠瑪瑙攙扶着起身的趙嘉檸聞言給珍珠使了個眼色。
珍珠會意,側身将一個荷包塞進了内侍手中,見内侍有推托之意,連忙道:“公公收下吧。您肯提點我們夫人,這是天大的恩惠,。況且一會兒我們夫人進了大殿,我們姐妹二人也不能跟進去,還望公公能幫襯我們夫人一二。”
内侍見狀,便也不在推托,收下荷包看見趙嘉檸鬓邊的汗,又道:“夫人趁現在趕緊整理下儀容吧,不好在陛下面前儀容有失。”
趙嘉檸連忙用手帕擦拭着鬓邊的汗,珍珠和瑪瑙則是幫趙嘉檸擦去頸側的汗水。
直到到了大殿門口,珍珠又小心的幫趙嘉檸檢查了妝容,整理了衣襟,這才同瑪瑙退至殿門一側。
趙嘉檸垂眸站在殿門旁,等着内侍前去禀報。
很快,她就聽到内侍那獨特的嗓音唱和着宣她觐見。
趙嘉檸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才邁步走向殿門正中,然後轉身端莊的走入大殿。
這是趙嘉檸第一次踏入朝堂,這個古往今來都引人惦記,讓人渴望的地方。是無數人寒窗苦讀數十載,甚至不惜以命犯險都想争奪一席之地的地方
如今站在這朝堂之上的,不能說是國内最有學問的,但一定沒有草包。
趙嘉檸就在他們的視線中,邁着穩健的步伐,一步步靠近這個國家地位最為尊貴的人。
行至中段,趙嘉檸停下腳步,跪地叩拜。
“臣婦…”趙嘉檸微微哽了下,實在說不出林趙氏,最終也隻是叩首道,“參見陛下。”
皇上看着跪在下方的華服披身的趙嘉檸,不禁想到她當年剛剛同父兄回京時的樣子。
那時天真無邪,橫沖直撞的小姑娘,如今卻内斂沉穩,如同被打磨掉利刃的寶劍,失了生氣一般。
想到這裡,皇上眼中神色複雜了起來。
他輕歎口氣,緩聲道:“平身吧。朕都聽聞了,這不是你的錯。”
趙嘉檸卻并未起身,叩首謝恩後,繼續道:“臣婦知曉,這種事被拿到陛下面前說,實是污了陛下的耳朵……”
适時的停頓,讓殿上的諸位大人都心知肚明的不做聲。
皇上自然知道,這事如今鬧的這麼大,逼的趙嘉檸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請罪,想來是有所求的。
他無奈張口道:“你有什麼請求盡管說出來,朕定會為你做主。”
這糊塗事是他看着長大的外甥做的,就算他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打殺了林以安,隻能安撫補償趙嘉檸,以求平息這件事。
趙嘉檸聞言,懸着的心落了一半。她再次叩首,聲音中已經染上了幾分哽咽。
“臣婦懇請陛下下旨,賜永昌伯爵府嫡小姐孫梓婷……”
趙嘉檸話還沒說完,有一些大臣已經皺着眉頭站出來反駁道:“順甯侯夫人,此事雖然因永昌伯爵府家小姐而起,但終歸還是兩個人的責任,直接請旨賜死未免太過了!”
“孔大人說的是,下官聽聞這林侯爺和孫小姐都是被奸人所害……”
“賜死還是有些過了。”
“賜孫小姐為順甯侯平妻。”
趙嘉檸的話混在幾位官員的議論中,讓那些出口幫腔的官員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下意識勸着。
“侯夫人,下官知曉您受了委屈,但賜死這實在有傷人和……”
“是啊!這孫小姐被人所害失了清白,也是可憐……等等!您剛剛說什麼?”
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瞠目結舌的看着趙嘉檸,似是不确定自己剛剛聽的是否真實。
趙嘉檸看似哽咽,實則不慌不忙的又重複了一遍。
“臣婦懇請皇上,賜婚永昌伯爵府嫡小姐,為順甯侯林以安平妻。”
擲地有聲的話,讓大殿之上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趙嘉檸好似沒發現一般,淚眼朦胧的看向剛剛幫着永昌伯爵府求情的幾位官員,不解道:“幾位大人為何以為我是要請陛下下旨賜死?”
那幾位大人臉色乍青乍白的,嘴巴張張合合半晌,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若是仔細看去,幾人的額頭都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龍椅上的皇帝從震驚中很快反應過來,冷哼一聲,道:“這話都還沒說完,你們倒是都自以為的為她補充好了後半句。怎麼?這就是你們的為官之道?”
幾位官員忙不疊的跪下告罪,說自己是小人之心,對不住順甯侯夫人。
他們頭低低的壓在地上,根本不敢擡眼去看,直到聽到那高處之人對他們的懲罰,這才齊齊松了口氣,磕頭謝恩。
罰俸三月,比起貶黜丢命來說,已經是很輕的皮肉傷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不願起來的趙嘉檸,沉默良久,才問道:“發生了這種事,你還要為永昌伯爵府請旨?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