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幾分夜間殘留的涼意還彌漫在空氣中。
街邊已經架起了蒸籠,熱氣從中飄出,帶着一絲面食特有香味,讓早起的商販行人忍不住看去。
大路中間,馬車轎攆絡繹不絕,甚至還能看到騎着毛驢穿着官服的大人。
他們前去的方向一緻,是這座城中最為富麗尊貴的地方趕去。
一輛低調的馬車也在其中,細微的馨香之氣随着晃動的車簾從馬車中溢出,讓人發覺這輛馬車的不同尋常之處。
馬車停在皇宮門口,在衆多前來上朝的大人之中并沒有什麼不同,然而當車簾掀開,車内的人下來時,本來還有些交談之聲的宮門口瞬間安靜了下來。
趙嘉檸一身靛藍織錦華服,頭上戴着大婚時皇上賜給她的赤金點翠紅寶石頭冠,整個人端莊豔麗,站在巍峨的宮門前,竟讓人感覺出一絲可與之比肩的錯覺。
珍珠将牌子遞給宮門口的侍衛,便陪着趙嘉檸等在一旁。
來往的官員時不時看向趙嘉檸,彼此之間眼神交流不斷,顯然都猜到趙嘉檸是因何而來,至于趙嘉檸要做什麼,卻是讓他們有了不少猜測。
李尚書本要上前慰問一下,卻見趙嘉檸隐蔽的同自己打了個手勢。
他雖不理解趙嘉檸到底要做什麼,但見此還是尊重她,轉身往宮門内走去。
皇帝如同往常一樣早朝,卻在朝堂之上被禦史告知了個驚天消息。
數個禦史齊參順甯侯不修私德,寵妾滅妻,竟還在嶽丈家中宴席上與永昌伯爵府嫡小姐厮混。
因着這件事,永昌伯也被順道參了一本,說他教女不嚴,縱的嫡女跋扈無禮,竟敢在他人宴會之上勾引有婦之夫厮混。
皇上面色陰沉,開口問道:“順甯侯何在?”
“陛下,林侯爺告假了。”總管王公公低聲說道。
皇上心中一突,掃視了下首的臣子一眼,發現趙家和孫家也都不在,心更沉了幾分。
“趙大将軍和趙侍卿呢?”
“啟禀皇上。”吏部侍郎上前回答,“趙大将軍告了病假,趙侍卿要侍疾,便也一同告假了。”
至于永昌伯,皇上已經不想多問了,想來是根本沒臉出現!
皇上氣的能拍了下龍椅,斥道:“放肆!”
滿朝官員連忙跪下,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就聽皇上略顯陰沉的聲音響起:“讓順甯侯來見朕。”
有内侍領命退下,低着頭快速朝外面走去。就在他邁出殿門時,一個小内侍低着頭,急匆匆的進來。
小内侍在王公公耳邊說了什麼,便低頭退到一旁等待。
王公公看着皇上陰沉的臉,心也有些突突,但此時人就跪在殿外,若不及時告知皇上,這罪責估計更大。
王公公硬着頭皮上前,躬身道:“陛下,順甯侯夫人跪在殿外…說是…來請罪……”
這話說完,王公公也直接跪下了。
大殿之上靜的出奇,就仿佛無人一般,聽不到一點呼吸之聲。
皇上平息了下怒氣,盡量平和的問道:“她來請什麼罪?”
王公公小心的說道:“順甯侯夫人說,鬧出這樣大的醜聞,是她無能,有愧于陛下當初賜婚的期望……”
趙嘉檸跪在殿外,看着逐漸升高的日頭,感受到蒸騰起來的暑氣,緩緩吐出一口氣。
身後響起腳步聲,聽得出來,是來人故意弄出來的。
一道陰影打在趙嘉檸身上,為她遮擋了一些毒辣的陽光。
趙嘉檸擡眼看去,雖然逆光,但還是看清了那雙漂亮的狐狸眼。
“你來上朝?也遲到太久了吧。”趙嘉檸收回視線,見庚诏幫她遮擋了一些視線,連忙擡手将額角滑下的汗擦去。
“誰想不開來上朝啊!”庚诏在趙嘉檸面前蹲下,打開折扇幫她遮着太陽,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麼?你該不會想借着這事,跟父皇提那個請求吧?”
趙嘉檸無語的看了庚诏一眼,趕他道:“你别管!還有,你要沒事就趕緊走,别在這裡晃,不然讓陛下百官見了不好。”
“那你到底要做什麼?”庚诏更迷惑了。
“今日之後,你就知道了。”趙嘉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自信的笑,讓庚诏看的有些愣神。
“快走快走!”趙嘉檸再次趕人。
庚诏氣的重重哼了一聲,但還是快速将一個小罐子塞進趙嘉檸手裡,這才起身道:“我去給母後請安了。”
趙嘉檸看着庚诏遠去的背影,然後才收回視線,又看了眼手中的罐子,便将東西收好,繼續安靜跪着。
不久後,她就看見一個小内侍小跑着朝她過來。
内侍盡力穩住呼吸,恭敬道:“侯夫人,陛下宣您觐見。”
趙嘉檸揚起被曬的微紅的臉,輕笑了一下,那笑容中透出苦意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