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朝會在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但始終沒有給出個确切的結果。
容帝在趙景舒搬出律法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林老太太出言,說要趙嘉檸自己決定,畢竟這日子還是他們二人過,旁人哪怕是父母兄弟争得再厲害,也沒法替她過日子。
容帝聞言,也就順着台階下來了,表示這事情還沒查清楚,那幾個丫鬟得趕緊查明來曆,一切等查清楚了再說,便匆匆下朝了。
至于趙景舒先前說的趙嘉檸被軟禁一事,竟是絲毫未提,顯然是沒打算插手這件事,也是要拖時間罷了。
趙嘉檸小睡了一會兒,大概午膳之前醒了過來。隻不過剛醒過來,就被告知了林老太太回來的消息。
她睡意一下子消散了,有些煩躁的問道:“就她一人回來了?”
“應該是。外面安靜的很。”
太後回宮,就算一切從簡,但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外面不會安靜成這樣。
趙嘉檸點點頭,深呼吸一下,道:“扶我起來,一會兒恐怕有場丈要打。”
她也沒猜錯,剛用完午膳,林老太太就帶着林以安過來了。
人還沒徹底進門,聲音就先傳了進來:“我的嘉檸啊!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趙嘉檸被珍珠琥珀攙扶着起身,行禮道:“見過林老太君。”
她現在身子更是單薄了,蒼白的臉,平靜無波的眼,看着進來的一老一少,禮儀周全,挑不出半點錯處。
“見過林侯爺。”
林老太太是等趙嘉檸行完了禮,才走到了近前,擡手扶住了她道:“你還在病中,身子還沒好全,整這些虛禮做什麼!”
病中?
趙嘉檸心中劃過一絲冷笑,也明白林老太太想要将她中毒一事遮掩成生病。
但哪有這麼容易?
她中毒一事早就傳開了,陛下都下令徹查。如今想要改口說她病了,這不是打陛下的臉?
趙嘉檸心裡也清楚,這林老太太對自己不滿意,估計看不上自己,不然也不會大婚都不回來,甚至派人問一句都沒有。
太後當年還賞賜了許多東西,她這個正經祖母卻是半個字也沒有。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老太太嘴上說着虛禮,卻還是硬生生等趙嘉檸行完禮,才假模假樣的過來扶。
她自然是覺得受得起趙嘉檸這一禮,而且心中也是氣趙嘉檸的,哪有女子鬧着要和離?這不是最後沒事了嗎?
自己攏不住丈夫的心,是她沒本事,非要攪得後院雞犬不甯。
但是在生氣又能怎麼樣呢?如今林老太太還是要賠着笑臉在這裡勸慰趙嘉檸。
無他,隻因為陛下重視趙家。
“好孩子,怎麼單薄成了這樣?”林老太太拉着趙嘉檸的手坐下,面上頗為心疼的說道,“我都聽說了,這孩子糊塗,做出這種事。你氣他惱他都是應該的,但你們兩人終究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動不動就和離的?”
林老太太自顧自的說着,好像沒發現趙嘉檸的沉默一樣。
直到她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趙嘉檸應該明白其中的意思,才停下來,對上趙嘉檸的視線。
隻是剛一對視,林老太太心裡就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蔓延。而趙嘉檸之後的話,也确實沒叫她的感覺出錯。
“不能和離…”趙嘉檸嘴角噙着笑,看向一旁自進來就沉默不語,甚至沒有看她的林以安道,“所以林侯爺隻能喪偶是嗎?”
“胡說什麼!”林老太太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已經放下身段來哄趙嘉檸,自然是一樣對方識相點,把這事揭過,放出話去讓世人知道她的意思。
“林老太君不知道吧?”趙嘉檸招了招手,珍珠就捧着一個木盒子從裡間出來了。
趙嘉檸拿過盒子打開,放到林老太太面前,道:“和離這事,是您的好孫兒最先提出來的。”
盒子裡躺着的,是一封被粘好的和離書。
那是趙嘉檸大婚當晚,林以安親自提筆寫給她的,甚至末尾他簽了名字,印了手印。
林以安看到那封和離書時,終于舍得擡眼去看趙嘉檸了。
隻是他面上帶了些震驚。
他沒想到,這封和離書趙嘉檸居然還留着,甚至粘好了……
要知道當時這和離書剛被交到她手中時,她氣的直接撕了。
林以安自然也不會覺得趙嘉檸會留着,甚至還特意粘好保存起來。
林老太太看着面前展開的和離書,以及末尾自家孫子的名字和手印,隻感到眼前陣陣發黑,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趙嘉檸趁着兩人沒反應過來,示意珍珠趕緊收起來。等林老太太意識到這份和離書不能留時,哪裡還能找到和離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