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這話引得衆人下意識去看趙嘉檸,卻見她隻是淡然的笑着,站在那裡,情緒絲毫沒有因為這話而有半分波動。
就好像,那話不是在内涵她。而她也絲毫不在意這話中的深意。反而對着上首的三位福了福身,問道:“聽四公主的意思,是需要大家提前分好兩派嗎?”
四公主剛要說話,就聽庚诏道:“這清談會不是各抒己見嗎?好像原本都不需要規定話題,而是看大家提出什麼問題,就此來展開。如今我們已經局限了今日話題要圍繞這新法,也就不好在要求各位提前分好派别了。”
庚诏說完,看向四公主道:“你說是吧,四妹妹?”
“是…是。六哥說的對,就讓大家根據那新法,各抒己見吧。”四公主咬着牙說道。
她本是想把話題局限在趙嘉檸身上,但很明顯她的六哥和三姐不同意。哪怕她剛剛已經說了辯題,庚诏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将其扯回新法之上。
這便是中宮嫡子與嫡女的地位嗎?
四公主微微垂首,眸底情緒翻湧,雙手慢慢絞緊。
如果,自己的哥哥地位更尊貴呢?
她在宮中,是不是就不用處處受限?在今日這種情況下,在這些人面前,她是不是就不會被壓一頭?
亦或是,她外祖家能更有分量些,如三哥那樣,是不是她也不用這樣處處低頭?
她來不及思考出結果,因為安樂已經放話,開始了這場清談會。
現場一時無言,誰都不想做第一個出聲的人,都在默默觀察其他人。
趙嘉檸看着沉默的場面,表情未變,就連唇角的笑意都沒有絲毫改變。
“這一上來就評論新法,确實不太合适。不如就從四公主剛剛提出的那個小問題,來抛磚引玉吧。這女子主張和離,究竟是誰的錯?想來過程中,也會涉及到新法了。”
趙嘉檸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都松了口氣。有個小問題慢慢引出新法,确實比上來就談論好了不少。
于是很快就有人起身開口:“在下萬元武,不才,就先為各位抛磚引玉一下。”
趙嘉檸見有人開始接話,自己便走至一空位坐下,靜靜品茶聽着。
“在下覺得,這女子主動要求和離,還是要細細查驗下原因的。總不會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就不想過了?想來定是有什麼過分的事發生在她身上,這才導緻這般結果。”
這番話引起不少人的認同,場面漸漸熱了起來,清談會也就此真正拉開序幕。
禦花園中還有一些命婦,本是帶着家中尚未出閣的女孩兒來的。
對于突然增加的這場清湯會,她們自然不會摻合。此時就坐在庚诏和安樂兩側,看着其中公子、學子辯論,同時也為自家女孩兒物色合适的人選。
貴女們相對謹慎些,看着各抒己見的男子,雖然眼中興趣盎然,但并沒有貿然開口。
直到有人說出:“各位仁兄說的都有道理,但卻忽略一點…這從古至今,女子和離從未有過。那麼這評判對錯的準則,又該從何而來呢?”
這個問題一出,四下先是一靜,而後響起不大,但足夠引人重視的議論聲。
趙嘉檸低垂的眸子也在此刻擡起,看向站在場中的那名男子,眼底泛出些笑意。
這場清談會,總算是要往重點去說了。
而沉默許久的貴女們,此時也差不多摸透了其中規則,開始有人站出來了。
最讓人沒想到的是,最先站出來的人,居然是黃大小姐。
“這位公子說的似乎有理,但細想之下又沒什麼道理。”
黃大小姐起身,先同上首的庚诏三人福身行禮,而後才說道,“和離之法其實一直都有,隻不過一直沒有女子用。這麼久以來,世人的想法中,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隻有犯了大錯,才會被送回娘家,一刀兩斷的休棄。但是縱觀曆史,被休棄的女子,當真都是她們的錯嗎?”
“這位小姐說的很好,但并沒有談及剛剛那位兄台的問題。”一男子起身道,“在下關蘆,剛剛柏兄主要是在說這制定律法的準則是否合理。畢竟這對錯評判,并不能有大量史實來支持。”
“大姐姐,這可不是閨閣閑談,說成什麼樣都可以。你都沒理解剛剛那位公子的話,何必這麼着急出來說話?你看看,鬧了這麼一個笑話。”黃二小姐臉上滿是嘲諷。
這些話也引得周圍人對黃大小姐投去異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