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一些嘈雜聲,聲音離得還有些遠讓人不好分辨。但能确定,應該不是自己人。
兩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靜靜聽着那不甚清楚的聲響。
有細微的火光傳來,不強,可以感受到距離他們藏身的地方還有一些距離。
趙嘉檸感覺手心濕淋淋的,有些僵硬,下意識又忘庚诏的方向靠近了些,整個人幾乎已經窩進了庚诏懷中。
原本萬分緊張的庚诏,感受到懷裡的溫軟,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
從縫隙中透過來的火光有往他們這邊移動的趨勢,讓趙嘉檸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好在那火光雖然偏移了半分,但好像很快就被人喊了回去,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直到在聽不到半分聲音,趙嘉檸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手也從庚诏嘴上拿開,小心移開一些遮擋在洞口的樹枝。
确定外面的人确實離開了,趙嘉檸火速将那些遮掩的樹枝踢開,先行鑽出了藏身的小洞穴,然後回身将庚诏扶出來。
“我們快走。我在那邊做的痕迹騙不了他們多久,估計很快就會讓他們起疑,然後掉頭回來。”趙嘉檸扶着庚诏往相反的方向走,“你的腳怎麼樣了?”
“感覺好多了,沒之前那麼疼了。”庚诏盡自己可能加快腳步。
深山密林之中,本就方向難辨,更何況現在是晚上,若不是眼睛适應了黑暗,可以模糊看出輪廓,恐怕走兩步就要摔三下。
但兩人都别無他法,在山林中磕磕碰碰的往前走,聽着偶爾傳來的狼嚎,片刻都不敢停歇。
趙嘉檸估算了下雙方的腳程,知道就這麼跑下去,被抓到是遲早的事,除非援兵能及時來。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根本不能确定大營那邊知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更何況她和庚诏也不在所圈的的獵場範圍了,恐怕找他們也是個難題。
“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趙嘉檸慢慢停下腳步,盡快将氣喘勻,四下打量了下,帶着庚诏往一個巨大的黑影處走去。
走到近前,确定了那是塊在山坡上的巨大石頭,邊将庚诏安置在石頭後面,“你在這裡躲好。”
黃河以北的群山多石,這次真是很好的幫了他們。
“你要幹什麼?”庚诏有些擔心的說道,“要不我找個地方藏起來,你回去報信。”
“黑燈瞎火的,怎麼着安全且可以藏身的地方?”趙嘉檸無奈淺笑道,“而且我現在都分不清方向,想要找到回去的路,至少也要等天亮才行。對方哪裡會給這個機會?”
庚诏沉默下來。他知道趙嘉檸說的是實話。
若他的腳沒有受傷,說不定還能嘗試在山中跟對方周旋一二,等待援軍到來。但他的腳受傷了…
他實在是怕趙嘉檸因為他,而一個人去跟對方硬拼,這哪裡值得?
庚诏剛要開口再勸,就聽趙嘉檸問道:“你那把匕首還在吧?”
“在!”庚诏連忙翻出來遞過去,也沒問趙嘉檸是不是要用。
趙嘉檸接過匕首交代道:“我去做些布置,馬上回來。你就在這裡呆着。”
挖陷阱什麼的,她肯定做不到,隻能盡可能做些小路障,來阻攔分散對方一下。
林中蒙蒙亮時,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讓有些昏昏欲睡的兩人瞬間清醒過來。
來的很快!趙嘉檸面色微凝。要知道她也剛把周邊布置完不久…本來以為至少要等天色大亮才會找過來。
很快,沖在最前邊的幾人就中了第一個小陷阱,跌倒在地後,又被藏在落葉下的藤蔓做的圈套套住了手或者腳,直接拖行出去了一段距離。
領頭人馬上打手勢讓剩下的人停下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四周靜悄悄的,就連被陷阱套種的那幾人,一時間都沒敢輕舉妄動。
“我還以為你們會跑的在遠點。”領頭人哂笑一聲道,“是同伴的傷跑不動了嗎?”
躲在石頭後面的庚诏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下意識往趙嘉檸藏身的樹後看去。卻見趙嘉檸面上不為所動,明顯不意外對方知道這件事。
“不出來見個面嗎?畢竟設置了這麼多小把戲,應該也沒有再走了吧。”
庚诏還沒松下去的氣再度提起來,緊張的看向趙嘉檸。
而這次,趙嘉檸合了對方的意,從樹後走出,看着領頭那人道:“你漢話不錯。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根本想不到你會是南延人。”
領頭人看到趙嘉檸并不意外,反而好言好語的聊了起來,“你不愧是趙家的人,這個眼神,真是讓我感覺到熟悉…讓我不禁想到五年前…哈哈!”
趙嘉檸眼神又淩厲了幾分,握住鞭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卻不想那人的語氣更雀躍了些。
“對!這個眼神更像了!恨意、不屈、不畏…他們臨死前,眼中都沒有出現過懼意……”最後這句,那人的語氣中透出些遺憾。
“是嗎?”趙嘉檸聲音略帶沙啞,唇角微勾,“不如,你親自下去在體驗一下!”
話音落,長鞭甩出,将最開始中了陷阱快要解開的人再度擊倒在地。
長鞭的破空聲和衣服皮肉綻開的沉悶聲幾乎同時響起,那本來快要解開束縛的幾人悶哼一聲,東倒西歪的趴在地上,身體輕微顫抖着。
領頭人臉上的笑意消失,看着立在不遠處的趙嘉檸,眼中彌漫着恨意和危險,同時還有骨子裡透出來的戰栗感。
那是當年那場戰役,趙家人親手刻進他骨髓裡的。
“你計謀不錯。”趙嘉檸開口道,“我确實有被你激到了,但你還是不了解我們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