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順甯侯林承運死而複生這件事,在芸京傳的沸沸揚揚。
百姓們聊的是熱鬧,而朝廷官員談的,則是其中利益了。
這先順甯侯死而複生,朝中該如何安置?這個問題可就涉及到很多大臣的利益。但在他們見到林承運那被毀了的容貌後,那份憂心就沒有了。
容貌不端,身體殘疾者,不能普遍為官。這林承運雖然回來了,但也就隻能當個閑人了。
危及到自身利益的問題解決了,那麼就要為自己争取更多的。所以關于林以安叛國的事,再一次被朝臣熱議起來。
但這些沒有打擾到侯府内的林老夫人。
老人家還沉浸在兒子死而複生,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拉着林承運,眼睛濕潤的看了好幾遍,最後也就隻是反複念叨着,“我兒受苦了。”
林承運安慰了老母親,這才問道:“那個告發以安通敵叛國的妾室是哪個?現在在何處?”
提起這事,林老夫人眼中劃過一絲狠厲,怒道:“就是你和婉兒當年救回來那個呂依蘭!真是白眼狼!侯府好吃好喝的養着她,給她尊榮體面,居然誣告主子!”
林老夫人罵了一通,才又道:“她去京兆府告了之後,就被京兆府的人帶走了,連帶她生的那個孽障,也一起抱走了。現在在何處,我也不知曉。”
林承運眼中劃過一抹暗色,知曉自己晚了一步,恐怕甯子墨早就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想到這裡,他突然輕笑了一下,心中有些惋惜這不是自己的種,不然這江山傳給他又何妨?
隻可惜,如今他們兩人對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倆任何一人赢了,對方都沒有活路。哪怕兩人現在還是合作的,但也隻是因為共同的敵人是如今正坐在高位的那個。
“母親不必擔心,我已經跟皇上說明,南延有一秘藥,服下可使人在一定時間内喪失心智,變成任人擺布的傀儡。想來以安就是着了此道,皇上肯定會查明的。”
“好,好好。”林老夫人一連說了三個好,随即擦着眼淚道,“我就說以安幹不出通敵叛國的事。咱們林家,世代忠烈,怎麼會做那不忠不義的事!”
林承運聽見老母親的話,臉色僵了僵,就連看向母親的眼神,都幽深了不少。不過他很快掩飾掉,附和道:“母親說的是。更何況,我聽聞我和婉兒出事後,以安那孩子可以說是皇上養大的。這種情分,他肯定不會做那糊塗事。”
林老夫人連連稱是,又看兒子臉上帶了疲憊,也不忍心在留他說話,讓他趕快去休息了。
然而林承運雖然說了秘藥的事,卻不可能憑借這一點就将林以安身上的疑點洗清。朝臣并沒有被這一消息混淆視聽,依舊上奏請容帝定罪。
更有甚者搬出了鎮國公一家。
要知道當時鎮國公一家是被細作指認,卻遲遲沒有搜出證據,外加鎮國公當時在戰場并無異常,這才隻是軟禁鎮國公府家眷。
但如今,林以安可以說人證物證俱在,甚至暗探親眼見到他在伊國。這種情況可是比鎮國公府當時更嚴重,怎可任由順甯侯府的人在辛朝還如此無拘無束?
容帝自然也覺得不妥,但對于林以安這件事,還是有些猶豫。所以也隻是下旨,讓順甯侯府的人,無召不得出。至于林以安,則是命人将他帶回。
隻是天不遂人願,暗探傳回消息,林以安拒捕,甚至出手打傷了暗探。
消息傳回,群臣激憤,容帝再也壓不住,隻得下旨定了林以安的罪。至于林承運,念在他受制南延多年,最近剛回,不清楚事情,便沒有追責。但是這爵位,是留不住了。
順甯侯一家被趕出侯府,除了幾身衣服,其他什麼都沒讓帶。
孫梓婷臉上未施粉黛,因為突然的變故,臉色有些蒼白。但她并沒有因此倒下,反而鎮定下來,帶着順甯侯府的一行人,先住到了自己在京郊一座莊子上。
這莊子是在最開始時,她覺得事情不對,是先轉移出來的。如今但也确實拍上了用場。
将林老夫人和侯爺安置好後,孫梓婷看到帶着孩子站在廊下的阮姨娘,吩咐道:“你帶着孩子去休息吧。”
自生了孩子後,就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的阮姨娘聞言,擡頭看向孫梓婷,屈膝行禮道:“謝夫人寬厚。”
“你是夫君的妾室,又有孩子,我肯定不能對你們置之不理。”孫梓婷隻蹙着眉心,有些不耐道。
“夫人…”阮姨娘身上早就沒了當初那鋒芒畢露,豔壓群芳的銳氣,反而是将那些鋒利都收起,有一種别樣的美感。
孫梓婷看着這個進府開始跟她鬥,又突然沉寂下去的女人,等着她的後半句。
阮姨娘小心觀察了下周圍,确定無人後,這才輕聲道:“我相信侯爺不會幹那種事。”猶豫片刻,她又說道,“小心侯爺。”
孫梓婷并沒有被她口中那兩個侯爺繞暈,聞言扯了扯嘴角道:“這件事你不用管,照顧好孩子才是。”
說着,她摸了摸林憶甯的頭,安撫道:“憶甯,莊子沒有府裡安全,去哪裡都不能離了人,知道嗎?”
林憶甯乖乖點頭,眼中的不安卻沒有消失,仍是緊緊抱着他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