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為了緬懷邊境犧牲的将士,為被敵國殺害的百姓祈福,一場盛大的祭天儀式開始了。
一大早,在街道兩旁就聚集了不少百姓,他們多拿着些祭品,為那些犧牲的将士和枉死的同胞添一份香火。
同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芸京,往嶺西方向走去。
車上,陳如芸小心護着肚子,看着身邊跟着的身材壯碩的婢女和嬷嬷,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馬車有些颠簸,陳如芸不是很舒服,蹙着眉道:“為何要走小路。”
嬷嬷看了下陳如芸的臉色,拿出一個軟枕給她墊在後腰,道:“今日皇帝祭天,出行的馬車很少,走大路太過引人注意。”
陳如芸嘲諷的勾了勾唇,覺得他們真是多此一舉。不過終究是沒有多言。畢竟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也不會什麼功夫,跟這兩個人發生争執,受罪的隻會是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她閉上眼,将身體重心後移,靠在軟枕上,盡量讓自己舒服些。
就這樣又颠簸了一段時間,陳如芸突然聽見破空聲,緊接着馬車急停,馬匹嘶鳴。
嬷嬷看了婢女一眼,後者點頭,守到陳如芸身邊後,嬷嬷才打開車門出去。
“怎麼回事?”
車夫看着前面攔道的人,沉聲道:“你竟然背叛公子。”
嬷嬷循着車夫視線看去,也蓦然沉下臉,道:“桑好,你真是出息了!”
桑好笑的張狂,看着兩人道:“張嬷嬷,我們本就是主上的人,公子也是,何來背叛一說?主上兵力充足,今日就能夢想成真,我奉勸兩位,還是明智些。将馬車裡那個賤人和孽種交給我,到時候我還能幫兩位在主上面前美言兩句。”
張嬷嬷啐了一聲,道:“判主的東西,真以為你投了主上就能活?不論最後誰赢了,你的下場都不會好!”
“哼!老虔婆!給你機會你握不住,就别怪我了!”桑好對身後的人道,“上!那陳如芸就在車上!抓活的!”
刀劍出鞘之聲傳來,陳如芸聽着馬車外的動靜,額角有汗落下。她對守在身旁的婢女道:“你也出去幫忙。這馬車被圍,我也跑不了。隻讓他們兩人對付外面的人,誰都活不了。”
婢女思索一下,明白陳如芸說的在理,于是直接沖出馬車加入戰局。
陳如芸稍微掀開一點車簾,看着外面的戰況。
可能是因為要活捉她,所以對方除了最開始用弓箭逼停馬車後,就沒有在放過箭。這對于他們這邊來說,是個好事。
劉明達安排在陳如芸身邊的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但不論身手再怎麼好,對方人多勢衆,時間一長,自己這邊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陳如芸指甲嵌入掌心,咬唇不語,心中卻有些絕望。
就在那三人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被逼到馬車下時,又傳來了破空聲,緊接着就是馬蹄聲。
陳如芸精神一振,判斷出馬蹄聲的方向,直接推開了車門向外看去,就見有穿着铠甲的将士出現在視線中。
桑好帶來的人被突襲個措手不及,而原本看護陳如芸的三人見狀,面色不但沒有好轉,還多了一絲慌亂。
“上車!”車夫沉聲道。
三人紛紛上車,直接駕馬車往人少的地方沖去,想要在被包圍前離開。
陳如芸被突然啟動的馬車癫了一下,前傾的身體直接跌回原處,又因為馬車疾行,颠簸不已,她隻覺得肚皮開始抽痛。
隻是不等她開口拖延時間,馬車後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甚至還有羽箭打在車上的聲音。
“跑不掉的。”陳如芸盡量保持平穩的聲音,“你們三個身手是不錯,但面對桑好帶來的那些半吊子都力有不逮,更何況面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禦林軍?”
嬷嬷和婢女沉默不語,但難看的面色已經暴露了她們的内心。
車外傳來一聲悶哼,嬷嬷打開車門,看到的就是中箭奄奄一息的車夫。看到嬷嬷出來,車夫用最後一絲力氣,将缰繩遞給她,便徹底咽了氣。
陳如芸内心沒有一絲波動,看着僅剩的兩個人,深呼吸一下,開口道:“我若是你們,就停車投降,至少還有機會把情報傳出去。你們總不會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吧?”
“你也要背叛公子!”婢女瞪視着她,怒道。
陳如芸冷笑道:“背叛?我何嘗與他在同一戰線過?真要說背叛,也是他先背叛欺騙我!”
淚忍不住留下,陳如芸别過頭用袖子擦去,扶着肚子深呼吸,想要穩住那抽痛感。
利刃入皮肉的聲音傳來,随即是嬷嬷的悶哼,和逐漸慢下來的馬車。
馬車最後被禦林軍逼停,陳如芸看着站在車門外的人,一時隻覺得命運弄人,無奈一笑道:“林侯爺。”
林以安此時也跟陳如芸是一樣的想法,但現在不是他們感歎的時候,他點頭道:“陳小姐,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