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時,燕聞嶼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人。
對方一身筆挺的墨綠色軍裝,眉目深邃鋒利。醫院裡禁煙,雖然他右手兩指間夾着一根雪茄,但并沒有點燃。強大的氣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震懾着周圍的一切。他背靠在醫院雪白的牆壁,微微垂着頭,周身上下的攻擊感因此削弱了不少,像是一匹護侶的孤狼。
燕聞嶼走近對方。
聽到腳步聲,男人擡起頭,在視線觸及到燕聞嶼面容那一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燕聞嶼表情不變,出聲道:“爸。”
陸瓒陰陽怪氣道:“燕大校,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爸啊。”
燕聞嶼沒理他這句話,目光在緊閉着的房門上掃了一眼,了然道:“媽媽在裡面,是嗎?”
陸瓒:“不然呢?”
燕聞嶼:“你怎麼不進去?”
陸瓒扯了扯嘴角:“當然是怕吓到你費盡心思勾引回來的别人家的omega了。”
燕聞嶼揚了揚眉:“陸上将,我需要糾正你的話,他和他的前夫已經離婚了。現在的時霁,是我的omega。”
陸瓒:“所以你在得意什麼?”
燕聞嶼:“當初你逼婚執政官成功的時候為什麼得意,就是我現在也得意的理由。”
陸瓒:“……”
燕聞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咛道:“好好守門,我也要進去了。”
陸瓒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混小子……”
回應他的是病房門打開又合上的輕響。
燕聞嶼走進病房後,看到的是燕敏坐在病床邊和時霁聊天的畫面。
在權利頂峰上站了這麼多年,燕敏的氣場比陸瓒的還要強。但身為omega,隻要她願意,是可以讓自己身上的氣息柔和下來的。而現在的時霁顯然是一個可以讓她放下所有戒備心的對象。
不知道剛剛二人到底聊到了什麼,此刻雙方臉上都挂着清淺的笑意。見燕聞嶼推門而入,燕敏撥弄了一下垂落在身前的長發,開口:“你回來了。”
燕聞嶼喚道:“媽。”
和陸瓒不同,燕敏半點沒有想要用話刺燕聞嶼的意思,一見到他就開始談公事,她問:“軍際總署那邊的事開始重新上手了嗎?”
燕聞嶼走到時霁身邊,握了握他剛打完點滴還有點冰涼的手,回答:“我已經和方肅聯系了。”
燕敏:“燕聞嶼,你不能一直把事情全部都推給别人。”
“我沒有全部都推給别人,執政官。”燕聞嶼改了對燕敏的稱呼,道,“送到行政院的部分文件上已經簽好了我的大名,你沒有看到嗎?”
燕敏正經道:“稍後我會回行政院核實。”
兩個人談論起公事來,一闆一眼又一絲不苟,半點不像是一對有着血緣關系的母子。時霁伸手反握住燕聞嶼,對着燕敏笑了笑:“抱歉執政官,燕聞嶼他最近一直在醫院裡陪我,所以……”
勸導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燕敏笑着道:“你叫什麼執政官?”
時霁一愣。
燕聞嶼揉了揉他臉上的肉,玩笑道:“你現在改口叫她媽媽,她能直接給你一個大紅包。”
“……”時霁對着燕聞嶼小聲道,“這不太合适吧。”
看着時霁臉上糾結且為難的表情,燕敏笑開。她五官明豔,氣質獨特,半點看不出來年齡的痕迹。眉宇間神态放松下來之後,看起來和燕聞嶼能有五分的相似。
時霁最後選了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稱呼,輕喚道:“燕伯母。”
燕敏故作遺憾道:“你現在叫我伯母,那我紅包隻能之後再準備了。”
時霁臉上微微一熱。
燕敏轉向燕聞嶼,問:“時霁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燕聞嶼:“我和陳醫生已經詳談過,再住一周的院之後隻用藥物治療就可以了。”
燕敏:“什麼時候能痊愈?”
這個問題也是時霁最關心的,聞言同樣認真地看向了燕聞嶼。
燕聞嶼回答:“得看腺體具體的發育情況,快得話一個月,慢得話幾年都有可能。”
時霁皺眉:“要這麼久嗎?”
“别擔心,那是最壞最壞的打算。”燕聞嶼勸慰道,“你身邊有我呢。”
燕敏提議道:“既然這樣,等時霁出院之後你們就回家住吧,正好給他補補身體。”
燕聞嶼從軍之後,回家的時間變得很少。他不是在外出任務就是住在軍際總署訓練、處理公務。但現在有了時霁,還待在那裡顯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沒思考太久,他就點頭應下了這件事:“好。”
“那我先走了,你就留在醫院裡陪時霁吧。”燕敏從位子上起身,告别道。
時霁連忙道:“燕伯母慢走。”
燕敏笑道:“好好養病。”語罷,她走到燕聞嶼面前,小聲開口道:“你之前在電話裡說得沒錯,他确實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乖孩子。”
燕聞嶼揚了揚嘴角。
燕敏:“所以看在你把時霁帶回來的份上,我接受了你這次失蹤的‘奇遇’,但同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你知道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裡,保守派有多少次想發布訃告奪走軍際總署手上的兵權嗎?”
燕聞嶼:“抱歉執政官,不會再有下次了。”
燕敏歎了口氣,繼續道:“也别再受傷流血了,燕聞嶼……”
燕聞嶼笑着道:“放心吧,媽媽。”
燕敏和陸瓒離開後,時霁對着燕聞嶼道:“燕伯母她和我想象當中的有點不一樣。”
燕聞嶼反問:“你之前覺得她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