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全是火,烈火燒在身上,灼痛難忍,濃黑的煙霧更是讓人無法呼吸。雲星回拼命地掙紮要逃出去,可是火勢太大,她無路可逃!
突然,一根冒着火花的房梁砸到後腦勺,痛得雲星回慘叫一聲,直直的倒下去。
“啊!”
雲星回從床上驚醒,大口大口喘着氣。
外頭守着的丫鬟木蘭匆忙跑進來,關心道:“小姐,小姐,您沒事兒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星回驚訝的望去,“木蘭?”又馬上否定,“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離世三年了。
木蘭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後來家中人手不足,木蘭親自上街采買,被當街縱馬的縣令公子撞傷,當場就斷了氣。等雲星回趕過去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找不到人證,尋不到物證,雲家又敵不過縣令。
雲星回隻能暫且忍耐。
可是,眼前的木蘭,分明就是十四歲的模樣!
“小姐,晌午覺做夢是常事,您别怕。這裡可是相國寺,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來的!”說到最後一句,木蘭十分有信心。
雲星回驚異地看着走過來的人,又迅速低頭看了看自己細白修長的手,十指竟然都染着鳳仙花汁液,中指的厚繭子和手背的諸多細痕都不見了。
她腦中突然浮出一個離奇的猜測。
難道她回到三年前了?
雲家的大火沒能徹底殺死她,反而讓她回到了三年前,一切噩耗都沒發生的時候!
爹還未失去雙腿,弟弟還沒冤死獄中,娘親更沒有絕望自盡。
雲星回心如擂鼓,怦怦狂跳。
“小姐别怕,夫人那邊的金嬷嬷傳話來了,已在圓融大師跟前求了平安符,咱們很快就能回家。”木蘭走到雲星回身邊,正要擡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雲星回聽到圓融大師的名字,頓時渾身一震。她想到了上一世這個時候,立刻抓住木蘭的手,追問:“這裡是相國寺?今日可是景泰三十年三月初八?”
“是,是啊。”木蘭呆呆的點頭。
雲星回利落起身,拿上披風就匆忙往外跑去。
“小姐!您等等我!”木蘭趕緊跟上自家小姐。
雲星回充耳不聞,一心隻想跑快些,她要馬上見到父親。
景泰三十年三月初二放榜,元清河考中秀才。三月初八,娘帶着她一起到相國寺還願。因着雲家隻有一輛馬車,今早王叔趕車送她們到相國寺,就回家接送她爹和同窗宴飲。
就是今日下午,父親和弟弟來接她們回家。馬車不慎跌落懸崖。過了一天一夜,捕快才找到人。
爹因為護着五歲的弟弟,從此雙腿再也站不起來。她還記得回春堂的大夫說,要是送來的及時,或許還有機會。
想到這些,雲星回不自覺腳步加快,她無法再承受一次家破人亡的痛苦。
幸好相國寺大門口就有空閑的馬車,雲星回掏出五兩銀子,“快,現在下山。”
“好嘞,小的這就走!”車夫是個農家漢子,見到五兩銀子當即樂開花,不管雲星回提什麼要求都會應下,馬鞭子一落,即刻出發。
馬車速度一快,車裡鋪的又是普通的棉布,比家中的馬車颠簸許多。
木蘭觑着雲星回焦急的神色,小心問道:“小姐?”
雲星回擺擺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她吩咐木蘭掀起簾子,“木蘭,你看着這邊,要是見到家裡的馬車就喊停。”
木蘭依言照做。
雲星回自己則盯着另一邊,就怕錯過爹的馬車。
最好能及時阻止,避免爹和弟弟跌落山崖的厄運。
要是不行,雲星回深吸一口氣,思考着衙門與相國寺的距離,與其去報官等人來,不如直接去相國寺求救?
京城貴人多,衙門辦事都是看碟下菜,雲家無權無勢,官府營救的速度太慢了。
上一世,官府給雲家的說法是意外。馬車全部散架,駕車的王叔已經去世,還是雲家厚葬了他。
當時爹重病在床,弟弟又受驚過度,娘和她一人照顧一個,已經耗盡心力。所以這件事是由嫁到京城的堂姐夫家,林家出面處理的。
雲星回腦子亂糟糟的,但眼睛分外有神的盯着外面。
同一時間,山腳下一輛樸素的馬車正往山上來。
馬車裡坐着一對父子。
父親約莫三十五六歲,溫文儒雅,下巴處蓄着時下最流行的美須,見到自己不苟言笑,擺着小君子架勢的兒子不禁興起一番逗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