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多,省心呐。不想那些臭小子,盡惹我煩心。”大舅母嘴裡說着抱怨的話,眼角眉梢都在笑,可見甘之如饴。
二舅母看的清楚,偏不提他兒子,岔開話道:“也有那不省心的。妹妹你大伯家那個不就是?和離都鬧得人盡皆知,她爹娘還縱着。将雲家的臉面名聲都抛諸腦後。”
“對對對,妹妹你可要引以為戒。”大舅母搶過話頭,目光朝向雲星回,擺出語重心長的樣子,“這種拖累全家的笑話,可不能和咱們李家沾上邊。”
雲夫人唇邊的笑意褪去,“大嫂多慮了。”
雲家如何行事自有雲家人擔着。她想起母親那夜提的話,大侄子可不是雲星回的良配。夫君和她都沒有這個心思。
“月琴和離之事,由父母做主,她願意,林家那邊也是情願的。咱們就别盯着小輩的事了。”雲夫人又說起軟話,“辰初了,咱們一起去母親那請安吧。”
李家的請安時辰設在辰初,李老夫人輩分最高,雲夫人日日都來見,說是晨昏定省,其實就是母女兩人說話。
雲星回跟在雲夫人身後,一群人慢慢走去李老夫人住的院子。離正院很近,沒一會兒就到了。
李老夫人和往常一樣,對晚輩們很慈愛,笑眯眯的又是換熱茶,端糕點,哄得年紀小的李瑩和李廣明一個勁的喊祖母真好。
李珍和李珠也在笑。
雲星回被李老夫人拉着坐在身旁,還說道:“你們别怪我和星回親近,我一年才見她幾回?可不得多疼些。”
這話惹得衆人發笑。
雲星回被外祖母摟在懷裡,一時眼熱,她深深記得上一世外祖母勸她嫁給表兄的話,而眼前這個慈愛的人,也不是作假的。
人心易變。這一刻的溫情也變得難得起來。
李老夫人是個極會交際,熱場子的人,在她這裡,兩位舅母也不敢多說話,兩家人熱熱鬧鬧的。
半個時辰後,衆人方散去。雲夫人和雲星回一塊去前院看雲清河,還有雲曦的學業,壽宴辦完,該回私塾了。
大舅母剛走出院門,又轉頭回去,李珍李珠姐妹相視一眼,跟着進去了。
“母親,”大舅母讨好的喚李老夫人,“不是兒媳沉不住氣,我這心就跟放在油鍋裡煎似的,一日沒個準話,一日沒法解脫!”
“老爺也是啊,前幾日被雲老太爺三兩句打發出來,嘴上就起了泡。孩子們一年比一年大!”
李老夫人了解大兒媳,擡擡眼皮,“我早說過雲老太爺不會同意,你們偏一個筋!”可一看李珍姐妹進來,又補充道:“咱們家珍兒才貌都有,是個好孩子,多的是人家能挑。”
“好人家又不是說有就來一個。”大舅母小聲嘀咕。很快她又歡喜起來,“母親,珍兒的事沒法,廣誠的事,總能成了吧?”兩樁好親事,總得有一個吧。
李家人都覺得李廣誠樣樣不錯,就是一時被下賤女子蒙蔽,若是有個好妻子,定能回心轉意。李廣誠年歲比雲星回大五歲,可這不是問題。
李家是雲夫人的娘家,不會虧待雲星回的。
李老夫人搖搖頭,大兒媳短視,早日說清楚,省得日後麻煩。“這你也别想了。星回的是有清河做主。還是為廣誠看看别家的,你也别太挑了。”
要不是大兒媳一直挑挑揀揀,哪家閨女都看不上,李廣誠早就成婚生子了。哪裡能讓一個青樓女子占了先機。
大舅母臉上一白,她也是為兒子好,誰知會弄成這樣。她不敢多說,平白挨婆婆一頓氣。幸好李珍李珠姐妹在,及時開口緩和祖母和母親之間的氣氛。
等到出門時,大舅母還是有一肚子悶氣。反複的思來想去,心裡還是最鐘意雲星回。李珠看出了母親的心意,思索片刻,撇開姐姐李珍,去了母親的院子。
而被人盯上的雲星回卻心情舒暢。
雲清海先前出血的地方都結痂,日日吃着溫補的藥,面色紅潤,不再是蒼白無力。這就是一喜。
雲星回将荀縣令妾室兄長的事說了一遍,雲清河想了想,他有印象,那人姓賴,身型有些胖,常常宴請同窗,大夥兒都知道他與縣令的關系,秉着不得罪不相交的态度相處。
雲清河也一樣。
他初聽還不解,很震驚,但仔細想想,多年不中童生,嫉妒心一起,做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
雲清河歎道:“沒想到是這麼回事。”
父女兩個對這事都沒懷疑。
畢竟雲家的階層擺在這裡,得罪的人,除了身邊人,也沒别的了。哪能知道背後一環套一環,真正的兇手還潛藏着呢?
雲家這邊風波要起,而剛回到京城的蕭曜風已經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