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臨别宴不歡而散。
李家第二日一早就匆忙離開了雲家,隻有雲夫人一人去送了。隔閡不是一時就能消除,兩家人就先個忙個的。
過後,雲夫人還是心中郁結,她是真沒想到娘家竟然會這麼算計她家星回。
從前,李家不是這樣的。
雲夫人既痛心又惋惜,經此一事,對李家的感情也淡了許多。
這時,雲清河來了。他心知妻子不能抒懷,先是溫言軟語寬慰一番,再提出雲星回的親事,給雲夫人一點事忙碌,轉移愁緒。
“古秀才同意了?”雲夫人驚喜,立刻奪過雲清河手中的信件,仔細查看,确認信中的确是願意的意思。忍不住放松的喟歎出聲。
“佳兒佳婦,願締盟約。”雲清河朗聲念出一句,“你近日隻管安排嫁妝事宜,這事要快點落定。我約你古兄明日上門,你去取出那對鴛鴦玉佩來,一半送去古家當做定親信物。”
“好。嫁妝我早就準備着了,還差些瑣碎東西。最要緊的是嫁衣,”雲夫人為難,惋惜道:“可惜不能讓星回親手繡了,我讓金嬷嬷去霓裳閣看看,買一件上好的。”
夫妻兩個有商有量,心頭皆卸下一塊大石。
在門外偷聽的雲星回低頭不語,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她擡頭看天,陽光明媚,枝頭的綠葉鮮嫩,短短小小的影子落在她腳邊。
采選秀女,上一世沒有的事情。
迄今為止,她遇到的人和事都和從前一樣。這讓雲星回感到不安。雲星回才規劃好未來的人生目标,用心作畫,多多的賺錢。婚配的事往後再看。
現在不得不考慮親事。
古賢華,雲星回記憶裡有這個人,他最後娶的好像是她爹另一個同窗林秀才的女兒。這樣,自己是不是破壞了原本的一對佳侶?
雲星回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啥也不想了,就懶散的躺在軟榻上。
夕陽西下,夜色愈加暗沉,雲星回隻用了些糕點,還是沒有挪動位置。木蘭看的焦急,又不知怎麼辦。
突然,窗戶傳來奇怪的響動,雲星回一驚,登時一個翻身起來,就要去看。
雲星回隻着襪子,一步一步走過去,舉手推窗,熟料,窗戶卻被人先打開了!
窗外,露出一雙好奇的丹鳳眼,然後一隻白皙細長的手指按在窗台上,縱身一躍,蕭曜風就進入了廂房。
雲星回張大嘴巴,“你,你怎麼混進來了?”
她慌忙伸頭去窗外瞧,沒看見人,這才放心。要是讓人發現有外男私闖她的院子,爹娘可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蕭曜風還淡定的很,“就我這身手,沒人能看到。”
“你來做什麼?”雲星回走到矮榻邊坐下,順手給蕭曜風倒茶。
行動間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打扮不妥。
她這會兒沒梳洗打扮,頭發隻梳攏上半部分,卷成一個松松的發髻,下半截完全披散下來,伸手倒茶的時候還有幾縷頭發絲在手臂上打着卷兒。
雲星回趕緊捉起手邊的簪子,迅速簪起頭發。還不忘瞪了蕭曜風一眼。
“夜闖我卧房,小心我喊人。”
蕭曜風兩眼心神都被雲星回從未見過的一面弄亂,呆呆的看雲星回收拾好頭發,才下意識的接一句,“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雲星回瞬間後仰,“有事快說!”沒事趕緊走,少在她這裡亂說,現在雲星回煩着呢。
蕭曜風也意識到不對,抓起茶盞就喝。
“我來給你通風報信。還記得林掌櫃說的裴行楷嗎?”
雲星回又湊身到桌子前,兩眼期待看着蕭曜風。
“我懷疑他的目标是你父親。”蕭曜風一看雲星回懷疑的眼神,啧啧兩聲,“你别不信。我查了,雲清湖那邊一切如常。”
“裴家人,我比你熟。裴行楷都放話出去過,不可能你們家一點動靜都沒有。除了你弄出來的和離,是不是就你父親出事了?”
雲星回垂眸思索。
“憑我多年的經驗,這事八九不離十。”蕭曜風指指自己。
“為什麼呢?戶部尚書的兒子,為什麼要跟我爹過不去?”雲星回十分不解,“兩個人說不定面都沒見過。”
雲星回使勁回憶雲清河在京城時參加的宴席,都是同屆科舉的學子,裴行楷根本不可能參加。那不是自降身價嗎?參加一群剛出爐秀才的宴會。
“這你就得去問問你爹了。”蕭曜風的人也沒查到。這種私人恩怨,隻能問當事人。
雲星回嗯了一聲,明日再去問。
“都要定親了,你不開心?”蕭曜風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啊?”雲星回還沒反應過來。
她确實沒有多開心,甚至糾結是不是攪亂了人家原本的姻緣。這也是重來一次不好的地方。
蕭曜風嘴角卻偷偷勾起,又回落,暗忖,若是退親應該也不難過咯。
“還好吧,”雲星回斟酌了下用詞,“就是趕鴨子上架,不想被采選進宮。”
蕭曜風眼神往下遊移,手指在桌面輕敲,“可若是無權無勢,你要怎麼應對裴行楷呢?”
雲星回雙眸睜大,黑葡萄般的眼神露出深深地不可思議來,“你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