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屍有意保護李承錦。
綜合來看假屍體傀儡隻能是李重淵的手筆。一邊設局引親弟入甕,一邊在現場留下傀儡死屍護他周全,這位兄長當真“用心良苦”。
這麼說來,引天師入局的那兩個放屍鬼,也是李重淵的棋子。
奇了,他一個普通人,是怎麼讓惡鬼聽他差遣的?
李重淵,這個賤人到底想做什麼?!
“因為什麼,你怎麼不說了?”江翟還在等她說話,一句不耐煩的追問将她拉回現實。
江婷面無表情地将話題帶過,“因為你喊得太大聲了,聽你的話還以為江家就要大禍臨頭了,吓到我了。”
江翟氣絕,“你胡說,那時候我還沒開始喊。”
王勉哲看着震鐘外的死屍越聚越多,成群結隊不斷撞擊着震鐘,有些頭痛。照這樣下去,防禦遲早會被突破。
他轉向江婷道:“死到臨頭就别嗆了。快想想還有什麼辦法能處理這些,接下來隻能可隻能靠你自己了。”
江婷活動了下手腕,道:“辦法其實一直都有,先前怕你們被誤傷才沒立刻施展,現在人齊了,倒也沒必要再顧忌了。”
她攤開手掌,舒展的五指亮起點點綠色熒光,謹慎又從容地吐出一口綿綿修長的靈氣,綠色靈琺自掌心盤旋而起。
此術正是清掃類玄術——春風吹又生。
靈琺形似水母,離開手掌後迅速膨脹變大,并像蚯蚓一樣,成群結隊鑽入迷朦逼仄的濃霧中。
江翟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沒忍住嗤笑出聲,“就這軟趴趴的玩意,别說誤傷,怕是連隻兔子都困不住。”
“蠢才。”王勉哲轉頭看他,嘲笑道,“你以為這些靈琺長成這個樣子,是為了看起來更可愛?”
正巧,一隻靈琺飄落至屍群中央,三具死屍同時暴起,腐黑利爪的刺穿靈琺,隻聽次啦一聲,靈琺被撕成了碎片。
詭異的是,靈琺沒有消散,反而分裂成了完整的四個,并且迅速與周圍的靈琺一起将死屍托了起來。
伴随着幾聲脆響,死屍四分五裂地落在地上,接着又被靈琺吞噬幹淨。
耳邊傳來幽幽低語,“它們扭過的腦袋瓜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江翟忽然感覺脖頸一諒。
王勉哲還嫌不夠,在旁邊添油加醋,“靈琺敵我不分,極度危險,作戰時一個沒注意就是和那隻死屍一樣的下場。不過你拿着長槍也應該能比死屍多抗三息,畢竟它們吃活物的時候喜歡嚼一下,你這身闆定能讓它們多嚼三口。”
江翟惱羞成怒,“閉嘴!”
王勉哲無聲哂笑,笑完了再看江婷,一下子垮了下去,江婷竟然還在吹靈,李承錦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
他一臉問号,“江婷,說正經的,吹這麼多不好控制,該停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春風吹又生其實是清屍術,并且靈琺有靈,難以控制,在一間屋子大的地方使用已經是極限了。
而江婷似乎要挑戰極限。
王勉哲想要阻止,伸出的手卻僵在江婷肩前三寸,隻見她的短刀驟然出鞘,刀尖朝他滿含警示意味地點了三下。
王勉哲無視之,隧被刀把重擊。
李承錦後撤半步躲開了王勉哲,任由他跌坐在地上,無奈道:“沒靈力你就安分些别搗亂了。這血屍鬼古怪得很,明明智力超群能布得一手好局,但她除了操控死屍和迷霧空間,就沒用過别的招式。要麼她本就實力不濟。”
“要麼她留了張要命的底牌。”江婷冷然接道,“所以我們必須搶占先手,冒點小險算什麼。”
她的術式已經收了,眼中妖異的碧色卻才開始收攏,直到最後一縷綠光隐匿,她才轉過身來,不見半分異常。
王勉哲閑适地坐在地上,看着裝模作樣的三人,心道:“要命的底牌什麼的,應該不可能。”
畢竟,有那個人在。
綠色靈琺如浪潮般翻湧,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勢不可擋。
濃霧深處,血屍鬼擡手釋放鬼力,在一片淩亂的綠色中撐開一方安全區域。
縱然已經四面楚歌,血屍鬼卻沒有一絲恐懼,反而越發怡然自得,仿佛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她轉頭道:“用一招春風吹又生把自己困在了震鐘裡,不是蠢又是什麼。你之前還說很看好她,不照樣還是連景幻紋都沒發現。”
化作黑影的李重淵抱手,靜靜地立在一旁,沉默中透着幾分失望。
血屍鬼露出一個生動的笑容,放在她的臉上顯得分外違和。惡鬼可以看成是殘缺的人類,能保證頭腦清明的都是少數,情緒更是單一的偏執,但這一笑卻包容着很多不同的東西。
能讓人輕易地捕捉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是一種模糊的活人感。
李重淵歪頭看向她,仿佛能透過那醜陋的皮囊,看見底下那十八歲少女的神情。
眼前這人正是樊國的國師之女,人稱穿着惡鬼皮囊的真鬼—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