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審訊室裡,從昨天半夜到現在,對孟野的問話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些,這次的詢問筆錄和之前也并沒有什麼不同。
麻煩的地方在于,王引章跳樓前在衆人面前說她和孟野有男女關系,但孟野卻否認,準确來說是孟野否認當時王引章所說的全部内容。
審訊室内房門緊閉,白熾的燈光有些晃眼,空氣裡滿滿的沉悶和壓抑。
孟野的聲音裡滿是平靜和冷淡,“我與那位王引章同學并不相識,她今日所言都是污蔑。”
“而且,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應該是由警察去查,而不是要我來自證清白。”
付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王引章至今還未蘇醒,我們……”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付玉的話,有警察開門進來在付玉耳邊低語,“付隊長,王引章醒了。”
付玉一愣,“真的醒了?”
見他點頭,付玉松了一口氣,“局長怎麼說?”
“局長說讓你先去醫院一趟,看能不能做下王引章的筆錄。”
付玉點頭起身,“我現在就去,你就在這裡。”想了想付玉又說,“對了,這時間給孟野打份食堂的飯。”随後付玉就離開了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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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看着手中的卷宗,問道:“周顔是在家裡遇害?當時周圍的人都沒聽動靜嗎?”
負責人微微歎氣,“一般都是周顔姐弟倆住家裡,他們的母親平時就住在自己開的小工廠裡的宿舍。”
秦朗看了看上面的門鎖,圓圓的握把,“可是這種鎖很難打開吧,即便能打開也會鬧出很大的動靜,當時就沒領居聽見?”
負責人輕歎,“沒開門,是鎖上了門。”
秦朗不解,“什麼意思?”
負責人:“那天他們家隻是門扉輕掩,兇手不需要強行開門,隻需要輕輕打開,然後悄悄關上就行了。”
秦朗驚訝,“當時已經是入夜了,為什麼不關門?而且你說平時是周顔姐弟倆在家,那案發當時弟弟呢?”
負責人又吐了一口濁氣,“這事兒吧……不好說……按照現場痕迹,合理推測就是門本身就沒關上,但是當時家裡隻有周顔一人,她遇害後就不知道門到底是本就沒關,還是有人主動開門。”
秦朗皺眉,“你們懷疑是死者周顔開的門?”
負責人搖頭,“不,大家都說周顔做事非常謹慎,晚上從不給别人開門,除非接到家人要求開門的電話?”
“雖然大門沒有強行破入的痕迹,但周顔的卧室有,而且……”負責人欲言又止,沒再開口。
秦朗卻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言,因為他也看見了現場照片,極其……慘烈和……悲壯。
卧室不大,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櫃,白色的床單上遍布是噴濺的血迹,還有打鬥的痕迹,牆上也是血迹遍布,地上灑落着紙張和灰燼,紙張上有血迹,而灰燼應該是兇手焚燒紙張後留下的餘燼,被燒的紙上一定沾染了什麼,周顔的屍體就那樣呈大字狀躺在床上。
負責人:“她的眼睛當時是睜開的,法醫用手合了好幾次才合上。”
秦朗心裡五味雜陳,不禁發問,“當晚死者弟弟呢?”
負責人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莫名有種滄桑感,“他弟弟去朋友家玩,剛好那天晚上沒回來。”
秦朗追問,“那他不回家也不告訴他姐姐一聲?”
負責人又猛吸了一口,“告訴了……”
“他姐姐回他了?”
“沒有。”
秦朗皺眉,“後來呢?”
負責人三兩口吸完了一根煙,把他按滅,“後來……弟弟就沒再聯系姐姐。第二天中午,他來家開門,進他姐姐屋裡時……看見了屍體……和犯罪現場。”
似乎知道秦朗要說什麼,負責人繼續說,“當時那孩子吓壞了,打電話給他媽媽,期間驚動了鄰居,鄰居給報的警。”
“當時他媽媽回家時臉都白透了,看見現場後身子一下子就軟了,她倒下去的那個重量我現在還能感受到,壓的我胸口發悶。”負責人錘了錘胸口,深呼一口氣,繼續說。
“後來我們做筆錄時,鄰居在早晨很早聽見了隔壁傳來的巨大關門聲,把她吵醒了,那個關門聲她很熟悉,因為經常聽見就是隔壁的關門聲。之後不久附近學校響起了起床鈴聲,所以她确定是六點之前。”
“後來我們就怎麼入室的進行了勘測和推演,發現那種門除了門沒關,很難打開。”
“幾天後鄰居又提供了證據,說事發後聽見死者的媽媽在罵弟弟,提到了他經常忘記關門,不謹慎,這種事發生了好幾次,但是後來我們去求證的時候……”
負責人搖頭歎氣,又點燃了一根煙。
秦朗意會到了,緩緩開口,“死者母親不承認是死者弟弟忘記關門?”
負責人看了一眼秦朗,沒說什麼,卻已經默認。
秦朗似乎能明白為什麼,負責人應該也明白,所以他才會難受。
秦朗翻了翻文件,突然發現了什麼,十分驚訝,“殺害周顔的兇手至今沒有找到?!為什麼?”
負責人吐了一口大大的煙圈,聲音沙啞,“因為他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