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完那句話後,應悄仰起臉看他,頸線小幅度地動了動。
但她沒說話。
小朋友其實長得很漂亮,眉眼甚至帶了一點鋒利的銳氣,那點銳氣被她耳尖燒起來的紅掩蓋,她别過臉,聲音很低地叫了一聲:“哥。”
随着那個字說出口,她身上的溫度攀升,耳尖的紅往頸側蔓延,燒得那裡泛粉。
伏知時不知道的是,她叫得很艱難。
她已經說服自己伏知時現在不會走,她再也不會回到那片需要她拼命追逐的夜色裡,她現在可以叫他哥了,可還是覺得羞恥,她聲音顫得厲害:“哥……哥哥。”
叫完了,應悄有些自暴自棄地閉上眼:“……哥哥。”
小朋友叫哥的聲音很軟,又軟又抖。
伏知時呼吸都亂了,她隻是叫了兩聲哥哥,卻喚醒他的欲念,呼吸頻率的改變牽扯得傷口更疼,他忍着疼,聲音啞得厲害:“我怎麼覺得我在折磨自己啊。”
和她平時叫姚舜禹哥的音色不同,沒有那種懶散松弛,甚至丢掉了一貫遊刃有餘的姿态,以前軟硬不吃的應悄現在軟得過分。
伏知時低着頭看她,覺得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灼燒,他難受地閉上眼,習慣性地往她頸窩拱:“你以後還是叫我名字吧,或者哥就行。”
聽她叫一回哥哥,他整個人燒得難受。
心跳也亂七八糟。
室内很靜,剛才那點羞恥感慢慢退散,應悄恍惚想起王烊以前也對樂樂說過同樣的話。
“以後叫我大名,叫王烊,叫王烊就行。”
應悄那時候搞不懂,明明是他想聽自己叫哥,叫了幾次他又不樂意,有一次她叫他小羊哥,他莫名其妙上來抽她。
她當時覺得這人有病,加上她脾氣硬,他越不讓叫,她越要挑釁,眼眶憋着淚一聲一聲叫他,已經記不清當時叫了多少遍小羊哥,反正她沒停,他也沒停。
最後還是王烊先服軟:“你什麼也不懂。”
隔了幾年,應悄現在突然懂了:“……”
她這回沒再選擇當犟種,老老實實地叫他名字:“伏知時。”
叫他名字沒反應,應悄又換了一種叫法:“哥。”
“嗯?”
男孩子埋在她頸窩,聽到她叫自己,略微擡起頭,眼神有些迷離:“叫我幹什麼?”
“你青菜面吃不吃了?馬上坨了。”
“……忘了。”
三中的青菜面很受學生喜歡,高湯吊得很鮮,幾葉青菜加一個溏心蛋。
伏知時平時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就會點這個。
應悄已經走了,他覺得無聊,吃兩口又點開她的對話框:你哥知道你叫我哥肯定要氣死,我要氣氣他。
-?
-你哪根筋搭錯了?你沒發現他這兩天挺老實都不招你了嗎,他不招你你難受?
伏知時迫不及待地點開姚舜禹的對話框,慢吞吞地敲字——
-小伏:服輸嗎?
-小應:服。
-小伏(猛地壁咚上去,雙開門身材孔武有力):服了就叫哥。
-小應(超級小聲):哥。
-大笨(超級大聲):啊啊啊啊啊啊賤人!
姚舜禹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同學打鬧,他一隻手橫在自己和同學之間,另一隻手拿着手機瞪大眼睛仔細品那段對話。
什麼玩意兒就猛地壁咚上去?什麼玩意兒就雙開門身材?什麼玩意兒就叫哥!
“啊啊啊啊啊啊賤人賤人賤人——”
應悄也在看那段對話體小說,她沉默半天,回他:……聽話,以後别寫了,文壇暫時不需要你。
她知道伏知時偶爾喜歡寫一些少爺和王媽的對話體小說。
這人為了鑽研榜單,還研究了其他作者的小說,有段時間不知道從哪學了些不堪入耳的情話:“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神麼?你的眼神。”
應悄當時聽完獨自淩亂了兩分鐘,然後忍不住翻他收藏的小說,發現有一本小說男主很喜歡對女主講一些騷話,什麼“記住你男人的名字”,什麼“你惹的火就得由你來滅”。
“你别看那些言情小說了行不行?”
“為什麼?”
“怕你也變成那樣,油膩,難以下口,吃不下。”
伏知時:“……”
-你又亂看了?
“對方正在輸入”在屏幕上方亮了一會兒,新消息浮出來。
-沒看,覺得男主不太正常,像傻逼。
-?
-一些行為我看不懂,動不動猩紅着雙眼說我把命給你,談戀愛幹嘛要給命啊?誰要他命了?到底誰在要他命?
-…………回教室。
-笨笨在和我厮打,暫時回不去。
-………………
沒管他倆厮打的結果如何,李秀峨已經進班了,站在講台上說一些明天運動會的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