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裴醒來的時候，正枕在無慘的大腿上。

“我以為你去研究青色彼岸花了。”他的嗓子有點啞，“怎麼還在這裡？”

“誰讓你跟要死掉了一樣，死在這裡誰給我找完整的彼岸花？”無慘沒好氣地瞪他，伸手碰碰他的臉頰，很輕，特意收起了指甲，“感覺怎麼樣了？”

“不太好。”青川裴實話實說，他坐起來，本體受損帶來的虛弱難以恢複，他也沒辦法，“但是我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

“青色彼岸花是一種先天靈寶，按理說現在不會有主人，修為不夠的人吃了也會爆體而亡，可是他對你的親近卻超乎常人，你的身體也沒有排斥他的力量，這很奇怪。”

青川裴拉過無慘的手，小小的花瓣散發着微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青川裴把無慘的手包裹進自己的掌心，“有時候我在想……一直縱容着你，究竟是對是錯，你真的很壞，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再次缺了花瓣的青川裴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了許多，他開始感受不到對錯的界限，對于人類的熱心程度也沒有那麼高了，他甚至不再能産生太多的情緒。

他原本就本體不全，缺失的兩瓣花瓣帶走了他的憤怒和悲傷，他好像可以一直快樂下去，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物。

無慘就在他面前，他努力想要抓住那一絲的情愫，于是牽住了無慘的手。

“你愚蠢，自私，膽小，貪婪，殘暴。”青川裴掰着無慘的手指，細數他的缺點，“你好像一點優點都沒有，我想為你做一些事情，也很困難，可是放任不管，你會害死所有鬼，還有你自己。你以為你很強大，但你其實非常非常弱小……你看，你連直面陽光都做不到。”

無慘生氣了，青川裴知道，他沒力氣安慰無慘，隻想快點把話說完。

“但就算是這樣的你……也很可愛。”青川裴擁抱無慘，無慘捧着那一瓣彼岸花，默不作聲。

“我很喜歡你。”青川裴在他耳邊低語，“我最近才想明白，是真的喜歡，我想和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我在想辦法了，你不要再做壞事了，好嗎？”

“喜歡我？”無慘輕啟唇瓣，鮮紅的眼珠輕蔑地眯起，“你想取悅我，就因為你喜歡我——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我不知道，但你也不知道。”青川裴說，“無慘，你這樣的人……這樣的鬼，沒有愛過任何人，你沒有愛的能力，你誕生在這世間，就注定與惡同行。所以我們扯平了。”

他扣住無慘的後腦，将他拉進自己懷裡。

沒有溫度的柔軟唇瓣相貼，像兩塊冰相融，兩具死屍親吻。

無慘咬破了他的唇，血腥味充斥在唇齒間，但是他沒有拒絕。

“我們可以慢慢學。”青川裴的聲音喑啞輕柔，“你看，這就是好的開始。”

“我可沒有答應你。”無慘與他拉開距離，“除非你給我找來完整的青色彼岸花。”

“你利用我。”

“對，我就是在利用你。”無慘直言不諱，“既然喜歡我，那就盡你最大的努力取悅我吧。”

青川裴盯着他瞧了許久，把無慘盯得渾身不舒服，才輕輕捧住了他的臉頰，拇指擦過無慘的下唇，帶走了一絲血色。

“本性難改。”

“是，那又怎樣？”

知道了青川裴對他真的有這種意思之後，無慘興奮起來，他的情緒很容易激動，“就算我像你說的那樣不堪，你還是愛上我了，這都是你自找的！”

“嗯，我自讨苦吃。”青川裴承認，這次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打開了窗戶。

“你去哪裡？”無慘下意識地問他，伸手想去抓他的衣服，被青川裴躲開了。

“去幫你做遊郭的收尾工作。”青川裴踩在窗沿上，背對着他揮揮手，從窗子翻了出去，消失在無慘的視野中。

無慘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緩慢地眨動眼睛。

恃寵而驕的鬼還是需要冷一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