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迪恩從噩夢中驚醒。

他猛然坐起身，用力地搓着手臂。

夢境裡那種被寒冰包裹的感覺太過真實，讓他仿佛真的回到了阿拉斯泰爾的刑場，各種拟态主題的酷刑層出不窮，不斷刷新着他的想象。

心髒努力地跳動，催促着肺盡可能地擴張，但呼吸卻又在嗓子中受阻，仿佛阻斷了對大腦的輸氧，讓迪恩的額頭青筋迸起。

他無法向薩姆承認，自己那對地獄無可比拟的恐懼。

“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喚回了迪恩的理智，他抹去額頭的冷汗，緩下了呼吸。

是個陌生号碼。

“喂？”

他接起電話的同時，房門也被打開。

薩姆晨跑回來了。

“嗯，是我。”迪恩一邊回應着電話，一邊翻身下床，接過了早餐。這是他喜歡的芝士培根帕尼尼，他用肩耳夾着手機，迫不及待地拆着包裝紙。

“什麼！”

迪恩的聲音驟然提高，連帶着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見此情形，薩姆把脫掉的運動上衣随手丢在床上，趕緊湊了過去，用嘴型無聲地詢問着情況。

“……好吧，”迪恩的聲音降了下來，眼睛掃過壁挂的鐘表，“昨晚十一點到現在，有八個小時——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謝謝。”

手機一挂斷，薩姆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什麼情況，迪恩。”

“醫院的電話，”迪恩長舒了一口氣，将噩夢帶來的生理反應全部壓了下去，“我昨天抽的那幾管血丢失了。”

“丢失？”薩姆皺眉。

他的口袋裡裝着露比提供的血瓶，血液對于許多超自然生物來說，都有不同尋常的作用，比如女巫，他們就常常将血液當作祭品。既然幹着獵人的工作，兄弟倆自然就會對這樣的“意外”更加敏感，薩姆擔憂道，“迪恩，你覺得——”

“我不知道，但醫院的人說，丢失的血液樣本不止我一個。也許是意外，也許不是。”迪恩仍然對噩夢心有餘悸，一時間分不清楚胸口的焦慮是因為未竟的噩夢，還是他多年經驗對超自然案的直覺，“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有些遺憾地放下了帕尼尼，抽血之前，他是不能吃東西了。

“我沖個澡換身衣服，”薩姆顯然和迪恩想法一緻，隻是他身上還帶着晨跑的汗漬，得收拾一下，“你正好把早飯帶給羅德。”

羅德當然不會和兄弟倆住一個房間，但也不遠，就在隔壁。

“我自己都還沒吃。”迪恩委屈地摸着自己空癟癟的肚子，在薩姆關上浴室門前大聲囑咐，“喂，别把熱水都用完了！”

“……這不是汽車旅館，熱水不限量。”

真是汽車旅館住多了，養成了習慣。

“那也快點，我餓了——早點抽完血，早點吃飯。”

“知道了！”

薩姆打開噴頭，摸上肥皂的手卻是一頓。

他突然意識到，迪恩讓他節水的言外之意，是也要沖澡的意思。

但迪恩早上可沒有晨練。

“噩夢嗎？”

噩夢帶來的冷汗？

薩姆似是有些敏感，他鎖上浴室門，将露比血瓶的蓋子擰開。封閉的空間裡，瓶中的血液像是散發着一股甜味，不遺餘力地勾引着薩姆。

薩姆嗓子一緊。

一向自律的他從來沒有過這樣迫切的饑渴感，讓他某個瞬間甚至不願等到夜幕降臨，隻想馬上舔舐這些液體。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