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林麓之利,澤有蒲魚之饒。所謂的“錦繡江南魚米鄉”,說的便是這坐落在彭蠡湖邊的饒州。
而民間戲文中所唱,護這饒州城不受外敵侵擾的“武神”,便是這城中趙家镖局的镖頭,趙青山。隻可惜,“饒州武神”的傳說已經是近30年前的故事了。如今的趙青山也已是半百之人,這镖局也早已交給了他的長子打理。
去年,幽昙和孟箫曾在淩峰派見過的那位趙雲勇,便是這饒州趙家的次子。
幽昙早在那時候就有了收編趙家的想法,因此早已讓言輕墨打聽過趙家的事。
這趙青山隻娶一妻,并無納妾,然膝下有三子一女。其子女雖性格各異,但無一不是趙青山年輕時那般行俠仗義,路遇不平,必要出手相助。
仗義之事做得多了,不知不覺間便引火上了身。
自年初時起,趙家送镖途中便頻頻遇襲,來人身手不凡,不似尋常山賊。且,賊人不取财物,專傷人性命。5月初,趙青山次子趙雲勇親自出镖,途中斬殺賊人一十有二人。此後,賊人銷聲匿迹兩月有餘。然七月初七,趙雲勇出镖不見歸來,次日其屍首被不知何人投于趙家院中。
趙雲勇,趙青山次子。為人豪爽仗義,出手大方,有求必應,相貌亦是出衆。但行事略有莽撞。自幼學習刀法,亦擅長機關暗器。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妻,而仰慕者衆。聽聞其遭遇不測,心懷遺憾者滿城皆是。
這饒州城中,想要把自家女兒嫁入趙家的無外乎兩種人。一是,自家女兒确實傾慕趙家公子。二是,指望與趙家結成親家,能在城裡長個臉。趙家随不似官宦世家那般有權有勢,也不似富商人家那般能使鬼推磨,但趙家的浩然正氣、赫赫威名,也是甚是錦上添花的好名聲。誰不想與“饒州武神”多點親近呢?
趙家的次子沒了,不過趙家還有尚未弱冠的第三子趙雲傑,以及今年九月初三将要及笄的小女趙雲英。這就惹得城裡另一些人家開始思量起了自家年齡相仿的兒女來。
趙家第三子趙雲傑,年方十八,降生于新年舊歲交接之時。此子自幼聰慧過人,尤擅刀法,家中無出其右者。亦能舞文弄墨,長篇的文章幾乎能過目不忘。又善于思考,喜愛鑽研,所提疑問,常常叫教書先生也自愧難當。故而在城中有意于趙雲傑的,更要多于仰慕趙雲勇的。
趙家幺女趙雲英,今年九月初三便要及笄。畢竟是趙家之女,雲英不似尋常大家閨秀那般專注女紅之事。天性活潑機靈,一條長鞭入了她的手裡,便似是有了靈性一般,随心舞動。交起手來,好多男兒都自歎不如。而雲英自創的,揮動長鞭翩翩起舞的舞蹈,更是讓觀者拍案叫絕。
趙家的長子,趙雲軒,是如今實際管理着趙家镖局的人。兩年前,趙雲軒便已成了家,娶的是饒州何書生家的女兒,何婉。
何婉,人如其名,溫婉、喜靜。在閨中熟讀詩書,可謂是一個才女。故而,嫁入趙家後,何婉也常常會與趙雲傑讨論一些另其他人無法明白的東西。如今,何婉已有了六月身孕,正該是安心休養的時候,卻不想,趙家惹上了這樣的麻煩。
七月趙雲勇的事情尚未從趙家人的記憶中淡去,八月初九,趙雲軒外出歸來卻突然昏迷不醒,全城醫師竟無人能知是什麼原由。
彼時,了結了江甯的事,幽昙便打算帶着跟來南方的那些清幽閣的弟子們直接啟程。
隻是,他們隻走了一日的路程。
夜裡,衆人露宿在野外,幽昙看着躍動的篝火,心中又泛起了淚水。不願被人察覺,便起身要離開。
卻是一陣沒來由的暈眩,害她險些摔倒。
孟箫擔心地攙扶,指尖已經扣上了她的脈門,“小夢,你休息一段時間吧。”
他和周笑,可能是在場為數不多知道幽昙和韓夜冥之事的人。
一路同行的昙靈教的孩子們也圍了上來,“教主姐姐,你怎麼啦?”
“我沒事。”幽昙輕輕推開了孟箫的手,“這一次我們算正面和血玉教對上了。根據周笑的情報,饒州、洞庭等地,都有血玉教秘密打造的分舵,藏了很多術士。接下來都是硬仗,我必須跟上。”
孟箫遲疑了一下,“術士,我這邊也有。但你傷身傷心,必須緩一緩了。這件事……你不要逼着自己忘記,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喘口氣吧。”
他曾經是愛過幽昙的,但他如今已經知道,他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幽昙一時沒有回應。
孟箫又說,“昙靈教的大家也很想你,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吧?快要中秋了,回去陪陪她們吧。趙家的事,我們會辦妥的,你可以多信任我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