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大叔,幽昙擡頭望向東方。
地平線上已經泛起了白光,日出了。
緩緩起身,走向無名殿的方向。這座山中有很多無枉的建築,而無名殿是屬于教主的,也是整個建築群的中心。
灑滿鮮血的草地,還殘留着明顯的腥氣。
伴着太陽探出地面的第一縷光芒,幽昙跳出了舞步。這是昙族的祭祀之舞,銀白的靈光随着每一個動作播散向天地間,神聖高潔。
“聖輝月華。”輕聲念出獨屬于神女的招式名,在太陽整個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刻,陽光與銀輝同時照亮整片山林。
林間血氣被完全淨化了,因為死了太多人而積攢的怨氣消散了,甚至整片山林的靈氣都更充沛了。
一舞畢,幽昙擡頭看向天際,遙遙望向何人笑與玦無名墓碑的方向,心中道了句:“我會完成約定的。”
蕭雲最後在墓前拜了兩拜,辭别了無枉。入世一遭,她成長了,她有勇氣去面對更多的挑戰了。
幽昙離開山林時,在山腳看到了冰魄。
兩人相視。
“抱歉。”幽昙低頭開口。
“清辭平安。”冰魄冷着聲,沒有接幽昙的話,但說了自己的情報。
“多謝。”幽昙依舊沒有擡頭。
“你欠妹妹兩條命。”冰魄說得不含感情。
“我知道。”一條命是在12歲那年的京城,何人笑救了瀕死的蕭夢;另一條命是在祥雲派,何人笑的加入為清幽閣注入了真正的生機。
“滅掉血玉教之前,暫且就寄在你那裡吧。”冰魄說完,轉身回城,沒有給幽昙一個多餘的眼神。
“好。”幽昙低着頭許下諾言,“到那時,若我還活着,我會來找你,你要怎麼殺我都行。”
冰魄的背影消失在幽州城裡,終究沒有再給幽昙任何回應。
幽昙離開幽州,再次一路快馬加鞭,這一次的目的地是蘇州。
看過了無枉的慘劇,她很擔心昙靈教的情況。強大如無枉,都無法抵抗住血玉教的襲擊,她的昙靈教裡隻有一群略懂武功的女孩兒們,若是真的被盯上,怕是下場隻會更慘。
當天際的月亮變為下蛾眉,幽昙終于趕回了蘇州。
夜深人靜,城裡已經宵禁。
昙靈教所在之地位于蘇州城外,下得馬來,順着石階朝山上一步步走去。
昙靈教不同于無枉,這裡的山路好好地鋪了石階,也沒有什麼機關。畢竟昙靈教在蘇州城裡更像一個宗教,能夠幫助善男信女實現願望的那種,而不是一個江湖門派。
石闆小路很幹淨,就連雜草都沒有,看得出每天被人仔細打理的痕迹。
山間蟋蟀正在輕快鳴叫,絲毫不知秋風起了,天氣涼了。
昙靈教的宮殿,大門關着,月光下,一片皎潔甯靜。
山間靈氣充沛,不需要推開門,就知道這裡一切都好,四處都是生機。
一直繃緊的弦松了,懸着的心放下的那一瞬,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幽昙直接昏倒在宮殿外的樹林中。在幽州時,用神女之力淨化了那麼大的一座山,本該就是要撐不住的,但她卻硬撐了那麼多天,終于确認昙靈教的安全後,到底是再撐不下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幽昙知道自己不是休息夠了自然蘇醒的。她是被胸口鑽心的痛,痛醒的。
“呃……”左手用力扣在心口,右手勉強支撐着自己坐起,試圖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劇痛。
“呼……呼……”努力調整自己的氣息,幽昙的意識逐漸清醒,她已經能夠判斷出,這種痛是體内的蠱蟲在扭動導緻的。
透過沒有合上簾子的窗戶,她看清了外邊是夜晚,沒有月亮。蠱蟲這種東西,往往在新月或滿月時格外躁動,算算日子,今夜或許是新月。
“吱”房間的門被推開。
“教主姐姐!”是影月的聲音,接着便是一串腳步聲跑了過來,影月伸手輕輕扶穩了幽昙,“教主姐姐,你怎麼了?很難受嗎?”
“沒事。”幽昙輕輕挪開影月伸來的手,她畢竟是神女,這蠱藏在她體内不發作倒也罷了,一旦活躍起來被她自身的靈力察覺,其實也能短時間内壓制。隻可惜,沒能将其消滅,體内被種下的巫術就發動了,讓蠱蟲進入休眠,雙雙躲過了靈力的自我修複。
“教主姐姐,我們聽說清幽閣被燒了,你們受傷了嗎?嚴重嗎?”影月依舊很是擔心。
“沒事的。”幽昙已經完全緩過來了,沖着影月頑皮一笑,“清幽閣那把火,是我放的。清辭他們都各自隐藏起來了,大家都沒事。倒是你們,昙靈教這段時間有被為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