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辭沒有理會輕羽的“玩笑”,倒是過了一會兒自己冷靜了下來:“算了,她不喜歡喝藥就不喝吧……我們也确實該趕路了。”
這麼一想,就又回到了幽昙的房間裡,可是卻見房間裡空無一人,連帶着之前放在床沿上的昙靈劍也不見了蹤影。
她竟然……
绯辭不等去告知輕羽,便推開房間的窗戶,翻了出去。
擡頭看了眼周圍的山林,雖然不知道該往哪邊去找,但是绯辭依舊跑進了林中。
這種時候就交給直覺來指路吧。
輕羽見绯辭很久沒有回來,便也去了房間裡。
隻看這空無一人,窗戶洞開,便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着開着的窗戶,輕羽默默歎了口氣,靠在了牆上等着她們回來。
果然绯辭還是更在乎幽昙吧……
輕羽這些日子總是裝作不在意,沒想到绯辭竟然也就真的不知道他的小情緒了?
可事實上,绯辭也不過是在裝作不知道而已,她不怕輕羽會離開她,但她卻總覺得,如果不好好寵着幽昙,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兒,也會突然就消失了。
湘西的山林,密密地生長着林木。冬日正午的陽光穿透樹葉,斑斑駁駁的灑在地面上,随着刺骨的風躍動着,失去了原有的溫度。
也幸好是冬日,若是在夏日,這山林中想必是處處皆有毒蟲的。
绯辭在林中尋了不多時,便聽聞水聲潺潺,聞聲而去,撥開密集的蕨類叢,踏過濕滑的苔藓,來到了山中溪流邊。
不似北方的河道邊有着堤壩,也不似江南的河道邊有着供人拾級而下清洗衣物的台階,也不似绯辭曾見過的山間小河邊有着青翠草地。這小溪邊的樹幾乎生在了水邊,有些根甚至已經伸到了水中。根本沒有什麼水邊芳草,陽光明媚,有的隻是犬牙呲互,明暗交錯。
雖然知道幽昙喜歡有水的地方,但是這樣的小溪,當是不會在此找到她的。
绯辭看向下遊的方向,若是想要離開這個山林,往山下走自然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但是,若是為了躲人,就不一定了。
雖然越往山下,樹林越密,也就更容易躲藏。
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
那個會忍着所有人的謾罵繼續北上,最終被當年的自己撞見在左相府的女孩;那個明知世人會找她尋仇,還明目張膽開宗立派的少女;那個即使在隐藏身份,卻硬是要先惹人生疑的女子……或許,依幽昙的性子,反而會往上邊去也說不定……
越往上邊走,樹林便漸漸松散了起來,大片的陽光穿過間隙照入林中,本應多少有些暖意的,卻被山上的寒風吹散。
绯辭不自覺地攏緊了衣服,出來時太過匆忙,忘了加一件鬥篷,這三九天的風還真是有些受不住了。
再往上走,绯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恐懼。
湘西的山應當是植物繁多的,即使是山頂,多少也應當是有植物的。
但是這座山,往上走着,草地便隐去了,裸露着泥土的顔色。向上看去,這森林已經望見了邊緣。
萬一,這山頂不是緩坡而是斷崖……绯辭的心中緊了緊,腳下不免加快了步子。
樹林的盡頭,留下的隻有棕色的土地。
看到戛然而止的山坡,绯辭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快步走到崖邊。下方雖不是萬丈深淵,但也是密不透光的森林,在這冬日裡,不知會有多少饑腸辘辘的豺狼虎豹……
注意到下方的一抹藍色時,绯辭的呼吸凝固了。
在樹頂的枝丫上飄蕩着的,那是幽昙的鬥篷……不要……淚水瞬間不受控制地溢出,無力地後退兩步,绯辭跌坐在崖邊。
今日的山頂,好冷。
除了刺骨冰寒,绯辭再感受不到其他。
就連身後走來的腳步聲,都沒能闖入绯辭的耳中。
直到有人伸手拍在了绯辭的肩上,無神的雙眼才恢複了清明。
緩緩轉頭,绯辭看到的是一個橙衣少女,應當要比自己略小一兩歲,不曾見過的,也不知是敵是友,不過,都無所謂了。
“你是清辭嗎?我叫夏淩瀾,來自桃花谷。”橙衣的少女自我介紹着。
绯辭隻是愣愣地看着她,輕輕點了點頭。
淩瀾卻是笑開了,似乎終于松了口氣一般:“太好了!孟箫讓我來找你們的,可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