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泛着暑氣,用陽春的話來說,就是恨自己不是個男生。這江湖兒女确實不拘小節,但女生再怎麼樣随意,都不可能像男生那樣脫了上衣來乘涼吧。
晨間,空氣尚未炎熱。
清辭已經上朝去了,丞相府的花園裡,蕭夢正拿着小花灑給那滿園的小花澆水,這些天連着晴朗的日子,這些小花定是渴極了。
陽春蹲在一旁花架的陰影裡,手上扇了扇風:“姑娘不熱嗎?最近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
語氣中有着幾分不快,為什麼不能每一天都是春秋季節呢?
可是,這蕭夢是不怕熱嗎?
這會兒陽春都恨不得隻穿一層薄紗,蕭夢卻還穿着雙層的長裙。雖然白色是一種足夠冷的顔色,但是總覺得還是看到她就覺得熱。
不過,自從蕭夢來到丞相府的那天起,陽春就覺得她的臉色帶着幾分蒼白,而且她的手也一直是冷的,倒不怪丞相大人一開始會以為她是幽靈了。
蕭夢看了一眼似乎比花園裡的小花更被烈日摧殘的陽春,輕輕笑了一下,放下了花灑:“确實有些熱了,我們回房裡吧。”
“好。”陽春臉上笑開了,“今天蕭姑娘也給陽春講故事嗎?”
自從蕭夢在丞相府上住下,清辭就把陽春分給了蕭夢,陽春便成了蕭夢的貼身侍女。
而作為那天的約定,蕭夢也常常給陽春講一些江湖上的故事。
“今天你想聽什麼?”轉回了房中,蕭夢在桌邊坐下,小小地泯了一口茶。
這般悠閑的日子,倒是有些想起了作為茶樓老闆林夕的那3年。不過,此刻要更加悠閑不少。
當年,雖然心存僥幸做着茶樓老闆,但心裡終究是知道逃不過回到江湖的命運。
而如今,蕭夢已經徹底與江湖的過去無關了。
陽春卻是小小地撒了個嬌:“我每次都說想聽蕭姑娘和我們大人的故事,可是姑娘每次都說些别的。那我選不選不是沒區别嘛,今天我就不選了。”
蕭夢看着陽春,輕輕一笑,帶着幾分惡作劇的心思說到:“不選啦?那就是不想聽了。那麼,今天就讓陽春來講講你聽到的故事吧?”
雖然早就知道外邊的說書人把清幽閣講得想是天上的神仙似的,蕭夢其實并沒有完整地聽過他們是怎麼說故事的。
這個陽春既然這麼喜歡這些事兒,想必是聽過幾次書的吧。
“啊?”陽春有些詫異,指着自己問,“我講?可是,我……我都是聽來的……”
“陽春不是想知道外邊的故事和真實的故事有什麼不同嗎?”蕭夢微微一笑,看着點頭的陽春,“那不如,陽春說說都想知道哪些?看看我知不知道那些事?”
蕭夢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會兒逗弄陽春的時候,自己身邊自然而然地透出了幾分威壓,或許是多年來審問那些江湖人士留下的習慣,隻要帶上了幾分算計的心思,氣場便自動發散了出來。
不過,此時畢竟不是當年,這幾分壓力,估計除了陽春,沒有人會被鎮住。
陽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絞盡腦汁,眼珠緩緩轉動着,視線從地面遊走到牆上,再到天花闆,然後又從天花闆轉回地面。雙手的食指繞着圈兒,努力地思考着應該說什麼。
并不是想不出故事,而是想要知道的實在太多,一時竟無從下手。其實,很想知道丞相大人為什麼會入了這江湖,又很想知道書房裡那兩人為何會如此入大人的心,也很想知道這些人真實的過去……
陽春一直把清幽閣的二位閣主作為自己的偶像,若是能趁着這個機會再多了解一點,就再好不過了。但是,直接向别人打聽大人的過去,這種行為是不是不太好?
那就……
“我聽說書人講,幽昙曾經被人誤會,她的昙靈教被人圍剿過。那個時候她才14歲,一個人擋住了上萬人呢!”說着這些時,陽春眼中閃着向往的光,滿是期待地向蕭夢微微傾了傾上身。
蕭夢卻是愣了一下,左手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右手掩上唇兒咳了幾下。
剛才陽春說話的時候,她差點把一口茶噴了出來,結果雖然是忍住了,卻反過來嗆到了自己。
這倒是把陽春吓到了,小丫頭連忙上前輕輕伸手在蕭夢背上給她順氣。
“姑娘,是不是陽春說了不該說的?姑娘别生氣,陽春以後一定注意。”小丫頭是被吓到了,心裡還在默默猜測這清幽閣中是否真如某些說書人傳說的那樣,幾個閣主之間有着各自的勢力,互相勾心鬥角呢?
蕭夢很快就緩過來了,隻是笑了笑,搖頭:“沒有,隻是覺得,這些說書的……太能編了。”
“诶?差得很大嗎?”陽春立刻追問。
蕭夢笑着點點頭:“你猜,5年前清幽閣南下江甯的時候,這個故事是怎麼說的?還有,7年前清幽閣剛剛建立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再猜猜,9年前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他們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