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橘華看着牆壁上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影子,他實在想不出床上是什麼情景,那兩個影子拉長得像怪物一樣,蜘蛛腿張牙舞爪。
上面傳來似乎在親吻什麼冰冷的東西聲音,難道老爺在親牆壁?
老爺深情款款地低喃着:“夫人,夫人……”
蘇橘華馬上想到了起居室那副畫,一身白衣站在雪地裡的女人,跟這個大蜘蛛的顔色很像。
老爺一直不停地喊着夫人,上面窸窸窣窣被子摩擦的聲音,不知道在搞什麼,蘇橘華有些不耐煩了。
“老爺……”大蜘蛛居然說話了,她的聲音很難聽,嘶啞低沉。“你給我敷的什麼?”
“這是客人帶來的藥和繃帶,我問她讨了些。”老爺說着,接着一陣摩擦聲。“希望夫人能盡早好起來。”
“老爺,我可能再也好不起來,我現在已經看不見了。”夫人嘶啞的聲音中有些哀傷。“隻要我還在的一天,定不會讓别人傷害老爺。”
“夫人莫要說這種話。”老爺急忙打斷了她,他姿勢古怪地傾身抱着大蜘蛛。
蘇橘華還奇怪老爺連蜘蛛都不怕,為什麼還要他們保護。
原來是大蜘蛛受傷了,眼睛也瞎了,讓他更覺得奇怪的是,夫人怎麼還有理智,記得所有事,而且還會說話。
慶幸雲蝶提議接下這個支線任務。
他居然聽一個大蜘蛛和老爺在上面溫存聽得入神。
“我恐怕時日無多了,我舍不得老爺,但也恨老爺。”大蜘蛛龐大的身體突然動了動,整個床不禁晃動了下,她朝老爺撲去。
“呃……”老爺發出艱難的喉音,像是被掐住了。
夫人居然掐老爺,老爺一副文弱的模樣估計沒幾下就被大蜘蛛掐死。
蘇橘華看着牆壁上老爺的影子微微仰起頭,頭發垂直落下。
他在考慮要不要出手,要不然讓大蜘蛛把老爺掐死好了。
“對不起……讓夫人如此痛苦……”老爺擺動手,在夫人臉上碰了碰。“因為這個面具。”
夫人松了手,老爺跪坐在床上瘋狂咳嗽起來,夫人低聲笑了起來,她爬到桌子邊拿了個什麼東西又回到床上,低啞詭異的說道:“最近我的傷讓我記憶衰退了,我擔心我會忘記一切事情,老爺,你再念給我聽聽。”
老爺還在咳嗽,夫人并沒有太多憐憫,反倒催促他:“老爺快念,我好想烏夢和天權。”
“好好,我念。”老爺接過那張布滿折痕的紙,這是他以前無人傾訴時寫下的東西。
【“老爺,老爺!夫人又昏迷了!”我正在書房研讀醫書,試圖能找到什麼治療夫人的辦法,突然聽到侍女急匆匆的腳步聲,她大喊大叫着。
“大夫來了嗎?”我披上大氅往書房外跑。
侍女跟着我一起跑:“來了來了!”
今天的冬天格外寒冷,自從雙面娘娘出現後,鎮上太平了,而我的人生卻陷入黑暗。
夫人的病越來越重,想起跟她在一起的這些年,難以置信她就要離開我了。
她的病情,或許我比大夫還要了解。
穿過大堂時,烏夢和天權回家了,他們剛剛從娘娘廟裡回來,他們跟着我一起往夫人房間趕去。
九歲的烏夢跟在我後面小跑着:“爹爹,我剛剛去娘娘廟裡給娘祈福了,希望娘能好起來。”
“祈福有什麼用?!你少去看你那個娘娘,哪有小姑娘一天到晚往廟裡跑。”我心煩意亂怼了烏夢,她這個小姑娘總是娘娘長娘娘短的。
“不準你這麼說娘娘!”烏夢上前抓住我的袍子。
“你對你娘都沒對那個怪物上心,你娘卧床吐血了你還去看那個怪物,你就是要把你爹娘都氣死!”我想到夫人可能時日無多,更是生氣,一把将烏夢踢翻在地上。
“讓小姐在雪地裡跪兩個時辰。”我指着烏夢,喚來幾個家丁把她拖了出去。
沉默不語的天權終于說話了:“爹,萬萬不可,天寒地凍的怎麼讓妹妹跪兩個時辰?”
“你這麼愛護她,不如跟她一起跪。”我氣呼呼地拂袖離去。
“爹!”天權又叫我,我沒理他,他便往雪地裡跑去陪妹妹了。
頑固的我當時覺得他們倆都是不孝子。
我急忙推開房門,大夫正隔着簾子給她診脈,經驗豐富的大夫摸着胡子搖頭歎氣,我忙問怎樣。
“夫人病入膏肓……恐怕撐不下去了。”大夫無奈道。
我聽後癱坐在地上,目光看着簾子後的夫人。
“老爺!”幾個家丁忙上前扶起我。
大夫一驚,順便給我也把了一下脈:“老爺不要太過勞心,好好休息便可……現在鎮子太平了,老爺不要想太多,人生老病死是常情。”
他想勸我看開點,但是我放不下,我和夫人說好要一起白頭偕老。
大夫開了些藥,隻能夠讓夫人多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