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城地形複雜,各個島并不大,島與島間有跨海橋相連,行人走路到另一座島上也不過半小時。
路上遇到不少人似乎在攀談什麼,莫久隐約聽到“莊園”、“開放”、“鮮花”幾個詞,有些敏感的回頭看過去。
隻是他們的話題同樣轉換的快,很快就聊起其他事情,莫久也不便再聽。
宗郁琛自然看到了他的反應,“怎麼了。”
莫久轉過頭,好奇道:“你是怎麼安排的?”
這沒什麼好隐瞞的,宗郁琛道:“開放了沙灘,想要的可以自取。”
莫久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怪不得那麼聲勢浩大的煙花,卻沒吸引來其他路人。
莫久聽到“莊園”疑心是聽錯了,好奇心驅使下順嘴問道:“那裡原來是不開放的嗎?”
宗郁琛應道:“嗯。”
莫久還想問什麼,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咦?”
莫久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接起了電話。
他緊張道:“小意?”
林意雲安靜了片刻,聲音有些沉悶:“是我。”
他嗓音似乎有些無力,抱歉道:“我最近有點事情纏着,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莫久自然沒有遇到什麼事,隻是擔心他:“我沒遇到什麼事,就是你,怎麼總是打不通電話,消息也不回?”
說着他站定,四周環視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宗郁琛跟着他,站在巷口。
莫久剛想說讓他回避一下,自己很快結束,“我和他說幾句話……”
就聽到宗郁琛冷淡的聲音先發制人道:“這裡不太安全,不要和我分開。”
莫久這才看向黑洞洞的巷子,咽下了後面的話,默默向宗郁琛身邊靠近兩步。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能聽的,莫久隻是下意識的習慣。
林意雲話頓住,“你身邊有其他人?”
莫久猶豫了下,道:“嗯,我男朋友在。”
林意雲聲音不太對勁:“你男朋友……”
林意雲語氣帶着不同往常的冷意,問道:“他聽得見我說話嗎?”
莫久看了眼宗郁琛,對方雙手環胸靠着牆,正垂眸注視着他。
莫久對上他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虛:“聽不到。”
他偷偷把通話聲音調小了。
令莫久意外的是,林意雲嚴肅問出的問題:“他家裡有姓裴的親戚嗎?”
莫久隐約想到些什麼,隻是遲疑着沒有開口。
沒成想林意雲沉默片刻,突然道:“算了,當我沒問。”
林意雲狀似輕松,岔開話題道:“我這裡很安全,就是短期内回不了Z國,不用擔心我。”
林意雲顧左右而言他,明擺着不願回複他的問題,絕然道:“我下次再給你打電話吧,我這裡還有事。”
莫久愣住,就聽見他再次開口說:“生日快樂,久久,禮物等你下次來找我再給你。”
莫久愣愣的看着挂斷的電話,擡眸蓦然對上一雙漆黑沉冷帶着深意的眸瞳。
莫久還未回過神,宗郁琛眸中已經恢複平靜溫和,似乎從來沒有異樣的情緒,“走吧。”
他也不問他們的通話内容,朝他攤開手,掌心向上。
莫久忽然覺得有些冷。
他擡眸望着他深邃的瞳孔,遲疑兩秒,乖順的把手放進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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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在岸邊的花海裡穿梭,有的人歡呼擁抱,有的人在相互拍照,有的人似乎在視頻分享。
也有的部分人正彎着腰精心挑選花朵,一邊向好友炫耀。
時間已經過了零點。
莫久坐在石樵上,靠在宗郁琛肩頭。
兩人望着懸在天邊忽明忽暗的月亮,莫久有些困倦,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海風拂面,讓人清醒一分,有讓人有些恍惚。
宗郁琛将他抱的更緊了些,讓他不至于受涼。
他像是不經意的随口一說,輕聲道:“我在京大附近買了套房。”
莫久困的迷糊“嗯”了聲。
等他意識到他說了什麼,頓時直起身,不敢相信道:“什麼?”
宗郁琛注視着他,聲音平緩道:“寫了你的名字,上大學之後搬出來和我住。”
這也是一年後的事情了,莫久啞然,沒想到他考慮的這麼長遠。
他望着繁星點點,心裡不安漸漸散去,輕聲應下道:“好。”
莫久忽然從石樵上跳下來,彎腰從沙土裡摘下兩朵玫瑰花。
面對宗郁琛的目光,莫久思忖道:“那這個給你。”
宗郁琛伸手要接,莫久垂眸望着兩朵不算最為明豔的花朵,擡眸眼中透着堅定。
他一本正經,卻因為不太好意思,聲音有些小:“一朵是願望花,一朵是原諒花。”
莫久把其中一朵遞給他,“你用它可以向我讨要一個願望。”
宗郁琛沒有笑話他這個幼稚的舉動,接過花輕笑說:“你的生日,我向你許願?”
這就是莫久不好意思的地方,他揉了揉發紅的耳尖,“可以留着的。”
這是他臨時起意,怎麼看起來都像是過家家。
而且被采摘想玫瑰花花期很短,難以保存。
莫久本打算用卡紙在生日那天送給他,臨門了心裡有些躊躇不安,看起來也不太像正經的禮物,便作罷。
這時他卻是有感而發,也不管用玫瑰花當做媒介許下承諾,是否看起來太過随意和兒戲。
莫久手裡還有一朵,他遲疑片刻,堅定的把花交給他,“除了原則性的錯誤,你可以用它讓我原諒你一次。”
他其實可以開一張空頭支票,可那樣總覺得心裡不安。
如果宗郁琛真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或者兩人之間産生了尚有餘地的嫌隙,都可以用這朵花向他兌現。
空口的承諾難作數,若宗郁琛真心待他,總有辦法将它們保存下來。
莫久不提醒他,是給自己留的退路。
宗郁琛接過,在手裡把玩片刻,沉吟道:“什麼是原則性的錯誤?”
莫久想了很多,最後隻總結性的說了四個字:“不忠不義。”
宗郁琛思忖,颔首道:“我知道了。”
莫久沉默片刻,望着他的目光複雜,啞聲道:“你可以對我有所隐瞞,但是你不能傷害我,也不能傷害我的家人、朋友。”
宗郁琛深深地望向他的眼底,應道:“好,我答應你。”
這樣的話題有些沉重,莫久本意是想讓兩人放松一下的,不知怎麼就說到了這些。
他調節了下情緒,小聲說:“我喜歡你,你也要好好的喜歡我。”
他揉了揉眼睛,興奮過後安靜下來,睡意便席卷而來:“我有點困了。”
宗郁琛擁住他,低聲哄道:“回去休息吧,明天送你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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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去酒店,他們折返回到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内配備了淋浴室和卧室,明天一早便起飛,不耽誤時間。
莫久洗完澡換好睡衣便在床上等宗郁琛回來。
隻是太過困倦,他還沒等到宗郁琛洗漱完,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宗郁琛目光落在床頭花瓶裡的兩朵花上,垂眸望着蜷縮在床中央的小人兒。
鼓成小團的地方微微起伏,能聽到安穩均勻的呼吸聲。
宗郁琛用手撫過他的臉頰,親吻他的唇瓣時發出輕微的呢喃。
如果不是明天莫久要返校,如果不是莫久比他想象的還要乖巧聽話,如果——
他真想将他将他永遠留在這座島上。
讓那些觊觎他的人全部消失,從此他的眼睛隻能看着他,永遠隻屬于他。
他的眼眸安靜而瘋狂,輕聲道:“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