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這過分熾熱的視線,骨骼分明的手背有些慌亂地擋在上面。
林徹緊張地摸摸頸窩,是不是他脖子上的傷太醜了,他怎麼一直在看。
宋棠颀皺眉,露出來不就是給他看的嘛,還沒看清楚又遮上,欲擒故縱!
真夠小氣的,一顆紅痣嘛,誰沒有啊,真以為他稀罕,笑死,也沒有很想看,還有,他真的很裝。
自覺被下了面子的宋棠颀小臉一拉,故作嫌棄地陰陽怪氣起來,
“你穿衣服怎麼不系扣子?露脖子露鎖骨的是想給誰看?”
“啊,不是,這衣服上面沒有扣子了。”
林徹被罵得一懵,慌亂低下頭往下看,懷疑是自己把衣服穿錯了。但是他在洗手間檢查了好幾遍,這衣服确實就隻有下面的四個扣子,上面沒有暗扣。
宋棠颀臉色一僵,依舊嘴硬,“别人穿着怎麼就不這樣!你以後少穿這麼露的衣服,不好看。”
這衣服在那看着挺正常的啊,穿在他身上就變得那麼色氣了,不怪他怪誰!
林徹眉梢眼角下垂,委屈巴巴地捂着胸口挨訓。
他一向對于自己的外形沒有什麼清晰的認知,還真以為是自己穿得醜到宋棠颀了,心裡還一陣難受。
宋棠颀見狀,嘴上還不停,叭叭地一陣說,以最後一句經典pua話術為結尾,
“我也是為你好,也就是我跟你說真話了,他們都不真誠。”
但凡林徹有點感情經曆,或者勤上點網,就會發現眼前這一幕,很像感情欄目裡的渣男pua名場面。
但他什麼都不懂,又無條件地信任宋棠颀,差點就被忽悠瘸了。最後都羞愧得紅了臉,嗫嚅着點頭保證,“我以後都不穿這種衣服了。”
宋棠颀滿意地點點頭,閉口不提這衣服是他挑的,林徹原本就沒穿過這種衣服。
“嗡嗡嗡”茶幾上的手機振動出聲,順手劃開,電話那邊是肖宇大咧咧的嗓音,
“喂,颀哥,我讓張叔在樓下等着了,你出門就能看着了。”
“嗯,謝了。”
“客氣啥,不過颀哥,是房間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房間挺好的。”
“那剛才不還說要在這住下嗎?大晚上的你還折騰啥。”
“我回去取點東西,你早點睡吧。”宋棠颀瞟一眼旁邊的人,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走。
一輛黑金配色的勞斯萊斯飛馳而過,激起一片水花,穩穩地停在一個破舊的小區大門口,門口橫七豎八地堆放着幾輛電動車,車輛根本無法正常通過。
“在這停就可以了,這邊一向都是這樣的,車子進不來的。”林徹說完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等下。”宋棠颀皺眉,傾身過去,越過林徹把剛開的車門拽上。
這麼大的雨,不打傘下車兩分鐘就濕透了,他的手懸在一旁的手提袋上一頓,拿出一把米黃色的雨傘,遞過去,“拿着傘。”
林徹兩眼圓睜,驚喜地接過雨傘,“那你–”
宋棠颀下意識地把手提袋口捏住,神色有點不自然,“我還有。”
見林徹下車,宋棠颀才松開手,手提袋裡裝着一把全黑的折疊傘。
破舊的老小區排水系統很差,沒排出去的積水厚厚一層,沒過腳踝,塑料瓶,垃圾包裝袋漂浮在黃褐色的水面上。
大雨還在嘩嘩下,林徹站在積水中,舉着一把米黃色的雨傘,就像一朵風雨中飄搖的雞蛋花。
車燈消失後,小區裡唯一的光源就是大門口那隻昏暗的路燈,他在雨裡站了很久,盯着車離開的方向。
“乒乒乓乓”林徹被樓上夫妻的打架聲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按亮手機屏幕,四點多,也快到起床的點了。
他坐起身子,感覺頭昏昏沉沉的,鼻子不通,喉嚨裡也像冒火一樣,應該是昨天淋浴外加洗冷水澡,發燒了。
他從抽屜裡找出一盒布洛芬,胡亂往嘴裡塞了兩顆,藥片殘留的苦澀味在口中逐漸蔓延,這股苦味一直到學校也沒散去。
下過雨的早晨溫度明顯低了很多,甚至有一種冷冽的感覺,宋棠颀放下書包,驚訝得挑挑眉,林徹竟然少見的沒有遲到。
他兩隻胳膊上下交疊在桌子上,側着臉枕在胳膊上,露出半邊優越的側臉,窗台的涼風吹過來,他微微皺眉,毛茸茸的腦袋一動,臉又偏到另一邊去了。
宋棠颀略一皺眉,這是半宿沒睡?
“颀哥,填表。”前排傳過來一張表,【遠足研學意向地】,
表格的左面對應着人名,右面是三個遠足旅行的地址,【小龍蝦殖基地】【紅軍革命紀念館】【曆史博物館】,
宋棠颀毫不遲疑地在【小龍蝦殖基地】上打了個勾,轉頭敲了敲林徹的桌面,“填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