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周晚霁把容清也接到了觀苑。今年的除夕不同于以往,兩家人一起過年,人多了年味兒便也有了。
楊萍從下午就開始忙活年夜飯,虞晴閑來無事便在一旁打下手,周晚霁下午在書房和程競等人視頻聊天,從工作聊到結婚,順便還約了年後的聚餐,楊奶奶和容清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交談内容也都是圍繞着兩個孩子。
晚飯結束後,臨江的煙花升起來了。
南城市區禁放煙花,這煙花是市裡為辭舊迎新專門準備的,虞晴便想帶奶奶看看。
在樓下找了一圈沒看到楊鳳英,虞晴又來到了二樓的卧室,看到奶奶正坐在床邊發着呆。
虞晴走近,切聲道:
“奶奶,你怎麼一個人在屋裡呀?江邊有煙花,咱們去看吧。”
“把門關上。”楊鳳英說。
虞晴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楊鳳英拉過虞晴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神色有些嚴肅:
“小晴,你跟奶奶說實話,你和周晚霁處了多久?”
虞晴滞了一瞬,下一秒立馬笑眯眯地看着楊鳳英,企圖蒙混過去:“奶奶,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啊?”
“下午跟他媽媽聊天聊到了。”
“你之前一直跟我說你有男朋友,我還以為就是小周,你們突然結婚我也就當是你們倆感情到了,決定好了,下午聽他媽媽說起,我才知道……”
楊鳳英頓了下,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裡還蘊着一絲薄怒:“都說女怕嫁錯郎,你這是在拿你的人生大事開玩笑啊!”
虞晴耷拉着腦袋,兩隻手垂在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牛仔褲的布料。
楊鳳英雖不是日日陪在虞晴身邊,但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盡管她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文文靜靜,乖巧大方,其實楊鳳英知道這孩子性格很倔,隻要她決定的事情誰也拿她沒辦法。
她不想解釋,楊鳳英就聽不到回答。
楊鳳英知道多說無益,猛拍了下虞晴的胳膊,便欲起身離開。
“奶奶。”
一陣緘默後,虞晴終于開口:
“我之前的确有男朋友,但是後來由于一些原因我們分手了,至于周晚霁,我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結婚是雙方各自慎重考慮後的選擇,既然做了這個選擇,我們就會對彼此負責。”
楊鳳英深深看了虞晴一眼,接着語重心長地說:
“小晴,我相信你們倆都是好孩子,隻是……兩個人過日子,光有責任恐怕不夠,我怕你以後會不開心。”
虞晴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幾捋魂魄,整個人頃刻間萎靡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回神,突然又似老僧頓悟般,雲淡風輕地笑了:
“奶奶,你知道嗎,我最近發現愛一個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且愛人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讓人感覺到開心了。”
楊鳳英聞言,不禁細細打量起虞晴,而後欣慰地笑了:
“你能這麼想也好。”
“走吧,不是去看煙花?”
“好,我去叫周晚霁。”虞晴如釋重負般起身,而後快速走出卧室。
書房。
周晚霁正慵懶地坐在椅子上,面前還挂着和許言欽的視頻聊天界面。
幾分鐘前,許言欽的視頻電話打過來,說要給他拜年,然後他就一個人開始在視頻那邊展示自己異于常人的表達欲,而周晚霁則是安靜地當好傾聽者的角色。
虞晴進來時,許言欽正講到他如何智擒地鐵扒手。
慷慨激昂的勁頭上,一道溫柔女聲闖入:
“周晚霁。”
許言欽頓時像被點了穴似的,驟然安靜了一瞬,兩秒後,周晚霁聽到了視頻那端傳來更大的喊叫聲:
“是嫂子嗎?是嫂子嗎?嫂子過年好!嫂子過年好!”
虞晴走到周晚霁身邊,方才看到視頻中的人,被他複讀機式的發言搞得不禁笑出聲,随後也回了一句:
“過年好呀!”
“嫂子,過了年咱們什麼時候再一起約飯不?”許言欽這會在外面,話裡隐約伴着呼嘯而過的風聲。
虞晴不知怎麼回答,便看向周晚霁。
“再說吧,你還有事嗎,沒事挂了,早點回去。”周晚霁淡淡回道。
“哈哈,是我耽誤事兒了,我的錯我的錯,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回聊回聊!”話還未落,許言欽便急吼吼挂斷了視頻。
虞晴的耳邊,許言欽的那句“愉快的夜晚”還在回響,夾雜着凜冽風聲的話在她心中蕩起層層漣漪,憑空生出些旖旎的心思,不知不覺間便紅了臉。
直到周晚霁輕聲叫她:
“虞晴。”
她才堪堪回神,怔了怔,問道:
“怎麼了?”
周晚霁失笑:
“沒什麼,你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