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更不要說了,估計瓊妃直接一句不安好心給怼回來。
周嬷嬷隻能迎合:“娘娘愛子心切,殿下必然謹記娘娘教誨。”
瓊妃蹙了蹙眉,冷笑一聲,拂袖往内殿走。
連再看那身衣裳一眼都欠奉。
内殿。
瑤姬倚在引枕上,撐着手肘,有些頭疼:“太快了。”
她自顧自地:“她絕不能現在就死。”
十幾年如一日,離報仇雪恨隻差臨門一腳,怎麼能在現在掉鍊子。
忽然間
一聲悠悠歎息。
聲音蒼老,言辭切切:“娘娘莫要憂思太過,唯恐傷身。”
從帷帳隻後,走出來個佝偻着腰的老媪,她年歲實在大了,甚至連呼吸都遲緩,像是下一秒這口氣上不來,當即就能硬生生憋死。
瑤姬說:“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她放空思緒,眼神沒有焦距,又回到當初那年。
迷情香暖,紅燭燒了一夜,她的慘叫聲也響徹整夜。
“我恨、”她忽然起身,撲在那個老媪懷裡,像個懵懂孤苦的稚童。
她喚她:“奶母。”她潸然淚下,“我恨啊奶母!”
枯朽的手指落在她厚重的钗發上,對比鮮明。然而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憐惜,她撫摸她的頭發時是那麼溫柔:“囡囡,莫哭。”
“囡囡,莫哭。”
小善撲在嬢嬢懷裡,吓得渾身輕顫:“嬢嬢,我怕、”
她活了十四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鮮血如注,水一樣的往外冒。
小善的衣裙上被少年身上的血洇透,開出朵朵血花,頹靡又可怖。
她眉眼天真,含着怯怯的怕,卻是應了名字,小善小善,心好像是菩薩親自塑的,這些天以來,勤勤懇懇地照顧,晚上怕他出事,抱膝守在床邊,多少次都這樣的睡過去。
一連多日,他都沒有醒來的迹象。
小善着急,又聽村裡的嬸嬸說,可以拿銀針往額心紮一紮,興許放放血就能好。
死馬當活馬醫,小善鼓足勇氣,脫了鞋襪上榻,尋了個方便的姿勢,兩膝分開,騎在他身上,神情專注,就要下針。
她近距離觀望這張好看的臉,隻覺得心撲通撲通,又疑心是自己也害了病。
下針前,她小聲念叨着:“不怕不怕,下了針就好了,就好了喔、”
一遍一遍,不知是說給少年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銀針的尖端剛剛擦上少年額心的一瞬,小善忽然感到身下細微輕動。
就在這時
電光火石間,她被扼住脖子反壓在床上。
小善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自己将針下上去就瞬間起了作用。
在這時,忽然聽得一聲發問:“你想、幹什麼!”
這聲音可真好聽,猶如活水擊石,鑽進耳道裡,瞬間激起漣漪。
她傻傻不知答話。
直到對方又是重複問了一句,小善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醒了,他居然真的醒了!
少年依舊很虛弱,雙唇泛白,但眼睛卻亮的瘆人。
她并沒有将關注點放在少年的問題中心上,直到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艱難到眼前泛白的時候,小善才反應過來——他竟然以為她要害她。
這些時日,她衣不解帶,寝食難安的照顧他,而他醒來的第一時間竟然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小善委屈地要死。
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沒有。我沒有!”
她委屈辯解。
少年冷冷打量着她,想起在清醒的最後一刻,好像是她将他在河邊背回,于是松手。
驟然順暢的呼吸叫她狠狠咳嗽幾聲,逼的眼淚水都出來,眼眶紅紅,多委屈的樣子。
終于博得一點兒同情心。
少年抿抿唇,說:“抱歉。”牙縫裡擠出。
想他向來是不常說這樣道歉的話,不然怎會如此生疏。
小善思考一秒鐘,才選擇勉為其難原諒他。
他将她從床上拉起,“剛剛你拿針,我以為是誰要刺殺我。”
算是解釋。
他雖然掐的小善差點兒沒命,但小善依舊會為他這句解釋的話而感到寬慰和動容。
很輕易地,“沒關系。”
少年輕輕颔首的同時,卻又被她下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而一下噎住:
“别人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所以你以身相許,做我夫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