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起來一張臉,發問:“你剛剛做什麼又哭?”
分明知道原因,必然是因為他的離開。
隻是想聽。
鬼迷心竅地想聽她說離不開他。
唇角悄悄勾起,内心已經心馳蕩漾。
就聽她怯怯開口:“是我的錯處。”
她說:“我不該将你帶去拜地母。”她搖搖頭,老實巴交:“不、就是一開始不該跟你說要你做我郎君。”
她想,分明花奴無意她,她又怎麼能夠強求他留下來。
這是剛剛一瞬才想明白的道理。
勾起的唇角還未收回,怒火卻已經直沖天靈蓋,陰陽怪氣地,問:“還有呢?”
小善腦子笨,卻也想不出更多别的了,老老實實回答:“沒有了。”
晏歸冷冷撂下句:“知道了。”
便徑直越過她,往裡面走。
進門時,哐當一聲摔的門框震天響。
沒由來的脾氣,叫小善覺得無措。
思考自己是說了哪句話才叫他生氣。
又想到,從最開始,她跟他講那些癡兒一樣的話,他就沒有表态,想必是礙于她救了他的面子,不好說什麼。
現下由她挑明,他怎麼卻又不高興了呢?
小善想不明白,就幹脆先撂下不想,該做晚飯了,她換下衣裳,去生活做飯。
又做回那個縮頭縮腦的小善。
飯好了她給他端進去。
礙于今天的事情,她想敲敲門,如果花奴不給她開,她就将飯放在門口,不進去了。
但輕輕一敲,才發現門并沒有關。
她推開,正對着門的小幾前,坐着一尊煞神。
陰雲密布的臉上,料峭冷淡的厲害,見她進來,連個好臉都不肯給了。
硬是要她自己想明白錯處。
但小善是個傻的,不然也不會叫他欺負成那樣。
給煮了雞蛋,并着清粥小菜一齊放在小幾上,說:“你、你慢慢吃…”
她想留在這裡唯恐會讓他覺得掃興,或許連飯都不吃了,腳步一下加快,要走。
剛到門口,聽後面一聲不冷不淡的:“慢着。”
她一下停住。
他主動給了台階,她卻沒有領略到是什麼意思。
局促地站在小幾前,看他慢條斯理用完了飯,期間一個字都沒有跟他講。
她細條條的單薄,還在因為自己不知道哪裡惹了他而感到惶然。
晏歸不由得怨恨她。
分明一開始她說的中意他,現下也是她,又反了悔,不認賬。
早知道當初就叫她簽字畫押,白紙黑字,也不能冤枉了她。
晏歸長到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戲耍他,更甚還要欺騙他的感情。
看她的眼神愈加淩冽。
小善戰戰兢兢,見他不說話,又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一心隻想逃開了。
急急地,“嬢嬢找我還有事。”
她跑出去。
并沒有看見身後小郎君要吃人的神色。
往後幾日。
一個别扭高傲不肯說。
一個生怕他厭煩自己。
兩個人都有無法出口的心思,氣氛凝滞,連空氣都含着一觸即發的燥。
陰雨一樣的日子過了幾天。
變故突發。
那是個阖風晴朗的日子,往日裡她現在已經送飯進來了,但是今日遲到許久,不見她的半個影子。
晏歸招來親衛,問:“人呢?”
他們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一個兩個面面相觑,噤若寒蟬。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不止是她的聲音。
晏歸擡腳邁出,與小善碰了個正着。
還有在一旁,替她拎着山雞的一個粗衣男人。
她從未對他笑的這樣柔情蜜意,送到門口還不夠,晏歸聽見她開口挽留:“張哥哥進來坐坐吧,今天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晏歸攥門框的手都在抖,實木的門框,被他一捏碎屑都撲簌簌地往下掉,他站了有一會兒,兩個寒暄的人皆沒有發現這裡還站了個人。
或許一個是真沒發現。
一個是太過投入。
他早該想到的。
不能緊緊握在手裡的東西,就還是不屬于他。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冰冷似神像的一張臉因着這個笑,變做十足的缱绻多情,隻是細看才知不達眼底。
門口的兩個人一下被笑聲吸引,看過來。
那小菩薩一樣的郎君走出去,很溫馴地:“小善,來了客怎麼都不知道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