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打了個冷顫。
有一股無法言說的違和感從牆縫中滲出，若有似無地撩撥傑森的神經。它們附着在韋恩莊園的石牆上，蠕動着，攀爬着，侵占着。
它們在影子中放肆地嘲笑無一人發覺其真身，又挑釁着傑森的孤立無援。
FK！！！！
傑森猛地彈起，氣勢洶洶地站在房間中。藍色的雙眸像沸騰的海，翻湧着兇猛的海浪。在房間裡靜靜站了十幾分鐘，剛剛毛骨悚然的感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等了十分鐘，莊園安靜得落針可聞。仿佛一切不對勁都是傑森的錯覺。
去你媽的錯覺！
傑森再次把自己摔進床鋪，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卷餅。
都是老頭子的錯！FK Bat Man！！！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上餐桌的人從提姆變成傑森，這前所未有的場景讓迪克忍不住将視線在兩個弟弟之間來回轉，轉得傑森心頭冒火。
“别他媽甩你的迪克頭了！”
傑森怒氣沖沖地扒完早飯，丢下一句髒話風風火火地闖進蝙蝠洞。此時迪克正在往嘴裡塞一勺子麥片。
“傑伊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他就有點打蔫。”迪克驚訝地問。
提姆聳聳肩，用同樣疑惑的模樣回答。“誰知道呢。”
傑森這種明顯不對勁的狀态，提姆自然不能錯過。三兩口解決早餐，跟在傑森後面鑽進蝙蝠洞。迪克一個人抱着麥片碗露出疑惑又欣慰的笑容。
傑伊和提寶的關系更好了，真不錯。但是他們在急什麼？
陽光快樂的大藍鳥看到兩個不再針鋒相對的弟弟，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
迪克眼中的哥倆好一前一後抵達蝙蝠洞。
上午的蝙蝠洞通常沒有人，畢竟整個家裡夜行生物濃度高達90%。
偶爾杜克會在，但更多的是阿爾弗雷德在打掃衛生。“叮——”的一聲輕響，提姆從電梯裡走出。看到傑森動作粗暴又仔細地在蝙蝠洞裡翻找什麼東西，細心程度像是要把地都犁上三遍才肯罷休。
“嗨，大紅。”
提姆倚靠在牆邊，視線跟随着傑森移動。傑森按耐住心中莫名的煩躁，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太可怕。
“你最好真的有事，提姆。”
嚯，連外号都不叫了。
“當然。”提姆換了個姿勢繼續倚着牆壁，信誓旦旦地說。“你要找的東西是一幅畫。”
聞言，傑森終于回頭正眼看提姆。提姆才發現傑森的眉頭緊皺，神情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嚴肅。
“老天，看來事情比我想得嚴重多了。你還好嗎？”
提姆意識到不對勁快步走向傑森，後者卻連連後退，一副不願被靠近的模樣，提姆也隻好停在半途中。
傑森揉了揉眉頭，提姆靠近的一瞬間，他感覺到昨天晚上那種粘稠陰冷的氣息又出現了。
但僅僅隻是一瞬。
“這裡很怪。從昨天晚上開始整個莊園都很怪。”
傑森拿出煙，瞥了一眼提姆，隻是把煙叼着沒有點燃。他口齒有些模糊地問：“為什麼是畫？”
“我就是知道。”
小偵探又開始不講人話了。
傑森沒好氣地翻白眼。
“真的不能說，魔法側的東西就是這麼不講理。”提姆遭了白眼，無奈地攤手。
“你什麼時候這麼懂魔法側的事情了。”
“隻是這件事上比較懂。”
提姆不再光站着說話，而是迫不及待地催促傑森。
“來吧，大紅。感受一下哪裡最奇怪，你可以的！”
面對這聲鼓勵，傑森再次沒好氣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拿我當雷達使？！怎麼可能有...”
它擦着我的腳跑過。
跑向了...哪裡？
“大紅？”
提姆湊上去伸手在突然發愣的傑森面前揮揮，沒有反應。
視線。
視線。
視線。
孱弱的，細小的它們充滿了這裡。從每個角落，向某處聚攏，像是回歸母胎的跋涉。傑森嗅到了若有似無的松節油的味道。
提姆說得沒錯，莊園怪異的根源是一幅畫。
“傑森？”
提姆曲起手指在他面前打響指也沒有任何回應，接着握住傑森的手臂試圖搖醒他。
這回總算有反應了。
傑森神色微妙的看一眼提姆。昨晚自己對着空氣發脾氣之後就安分守己的東西，提姆一句話就把它引出來了。
其實這個家裡提姆才是最有魔法天賦的人吧。
不管是不是，傑森都要擔心一下小偵探是不是招惹上什麼東西了。
傑森擡手指向蝙蝠車。
“在那邊。”
提姆蹦蹦跳跳地往蝙蝠車跑去（在傑森眼裡），被傑森把住後頸塞到身後去。用兩百磅的肌肉将提姆和蝙蝠車隔開。
傑森像一座山一樣擋在車鎖和提姆之間，提姆隻能在他背後從各種角度探頭。多次嘗試接近車鎖都失敗之後，提姆選擇曲線救國。
從經過幾年的演變，蝙蝠車的鎖已經和傑森最初遇到它時完全不同了。不是不能撬，隻是手邊沒趁手的工具。
正打算去找鐵絲的時候，提姆捧着不知道哪裡來的電腦冒出個腦袋。
“我已經解開了。”
蝙蝠車的車門應聲而開，在傑森想着怎麼撬鎖的時候，提姆用科技攻克了難關。兩人對着蝙蝠車内部一頓搜摸索，什麼都沒發現。
“你的雷達不好用。”提姆抱怨。
是你的雷達不好用。
傑森憋着髒話不說，他覺得這個家隻有自己是清醒的。
“你可以更想找到畫一點。”傑森提議。
“我？你才是家裡最有魔法天賦的。”
“你先試試。”
傑森幹脆坐在後座上，提姆兩指拖住下巴，一副非常努力的表情。
“要怎麼想？”
“就像你過生日許願一樣，心裡默念‘畫在哪裡’十遍，什麼的。”
提姆照做。
随後傑森驟然坐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不說。隻是翻過身趴在椅背上掀開嚴絲合縫的後備箱底闆。薄薄的夾層中，一副被白布緊緊裹住的畫躺在裡面。
“哇哦——！”
提姆驚歎地看向傑森，兩百磅的傑森隻是趴在椅背上，嘴角勾着一抹看破的笑。
這小紅鳥不知道出去哪裡滾了一圈，被奇奇怪怪的東西看上了。
噢，這個東西恐怕是蝙蝠俠親自帶回家的。
引狼入室了，蝙蝠俠。
搶在提姆伸手去拿畫之前，傑森敏捷地躍過椅背，把底闆蓋回原樣還用自己整個人死死壓住。
“現在——我要出去走走。”
無視掉提姆滿臉的興緻盎然驟然轉變向疑惑與震驚，傑森勾住他的脖子強勢地将人從蝙蝠車邊拖走。自從打開底闆之後，傑森感覺到那個東西的注意力徹底轉向提姆。
他确定接觸畫不能算件好事。從老頭子把畫藏得這麼嚴實，天天都帶出去夜巡這股勁。直接判定為是壞事。
最愛跟蝙蝠俠唱反調的紅頭罩，這一次選擇和他保持同一陣營。
“你得跟着。”
“為什麼？？”
“給你當雷達的報酬。”
“報酬可以晚一點給！”
提姆掙紮，被傑森兩三下壓制。
“我現在就要收報酬。”傑森拍拍提姆的肩膀，看似安慰實際上是把人固定得更牢固。
“好了好了，知道你聽到逛街很興奮。今天就給你當‘一日好哥哥’。”
提姆還在掙紮，雙拳難敵兩百磅。作為家裡平均武力值最低的小鳥，還是被強勢地從蝙蝠洞中‘請’走。
一個小時之後，傑森和提姆坐在生意慘淡的流動冰激淩車攤位裡，人手一個冰激淩。
“所以你抓我出來就是為了來吃冰激淩？”
哪個好人會在九月末吃冰激淩啊？
提姆兩手互相交替着拿甜筒，太冷了。握一小會兒就凍手，墊了好幾層紙都擋不住。
“有問題？”
傑森的手仍舊搭在提姆的肩上，不給一點溜走的機會。
“...沒有。”
迫于兄長的淫威，提姆放棄掙紮。舔一口傑森給他買的冰激淩。
咦惹——好冷！
但味道還不錯。